什麼早上仍是這德行呢?淡心一直想不明白人怎麼能睡得這麼多還想睡,覺得很不合理。
早餐過後,陪大人們喝茶說說話後,淡心便回房換下那身象征性的和服,穿上休閑的便裝和輕軟的涼鞋,走出保刈宅,很悠閑的慢步在清山綠水間。有時會到後山那片果園中竄竄,有時也會到農家田園間,幹點“采菊東籬下”的悠然事,或是到那條繞村而過的溪水裏玩水看魚。
當然,這一係列活動,在第一天睡羊被保刈謙美名其日“保護病弱的姐姐”為由給踢出門後,慈郎都一路跟著淡心行動了,剛開始淡心見他眯著眼像遊魂一樣跟著自己,還會很客氣想讓他回房睡覺去,她自己一個人隻是去走走罷了,沒什麼事的,可是某隻很乖很乖的羊會很堅定又沒說服力的搖頭。結果是,慈郎從開始的睡眼惺忪到最後在大自然間撤歡得比任何人都洶。
中午,太陽升高溫度加熱時,姐弟倆便手挽手(?)的一起回家吃午飯了。
午飯過後一段時間,淡心會坐在和室通風處,倚欄看會兒書。這時,慈郎寶寶會很自覺的拽著一顆胖枕頭跑到淡心身邊睡午覺——自從他發現淡心住的和室涼爽清幽安靜,很適合睡覺後,天天午睡時間便樂此不彼的跑來這兒占地盤了。本來淡心見他那麼喜歡,是想和他換房間的,可誰知第二天慈郎便跑來對淡心說,不換了,因為沒有那種感覺了,況且淡心身體不好,這房間本就應該給身體不好的人住的雲雲,說了一堆莫明其妙的話後,慈郎依舊來這兒蹭地方午睡,再也沒有提過換房間的意思。
雖然沒有明說,但他們是姐弟,兩個人都有這樣的意識,便不存在於什麼男女的曖昧,隻有老太太還在嗬嗬的笑著,很期待這對小兒女有什麼發展。這種時候,保刈謙保持沉默,保刈美和便會黑了臉。
人與人之間的感覺,大抵都是這樣,隻須第一眼便決定了發展方向。芥川慈郎與清水淡心,目前是關係不錯的姐弟,也僅如此了。
下午,淡心午睡起來,太陽仍是火辣辣的,睡了一身大汗起來,馬上去洗了個溫水澡,然後別院裏的管家淺間太太會給她送來冰爽的綠豆糖水去暑意,慈郎依舊與周公相親相愛著。
看了會兒書,待時間至傍晚時分,淡心開始挽起袖子同負責宅子裏大夥三餐的淺間太太學廚藝,從最基本的捏飯團到做高級複雜的料理,從學泡速食麵到做出一碗美味的烏冬麵,不斷的進步中。剛開始,保刈謙知道她廚藝上不得台麵時,還真是給她震驚了好久——早知道就不應該放任她一個人生活的,保刈謙無不糾結無奈的反省自己當初的不夠細心。
有時候,慈郎也會奇異的清醒了,然後支著臉,坐在廚房的另一邊休息的桌子前看她們忙碌。最後,他自己也會跑到淡心身邊悠轉起來,很有活力的幫忙打下手,勤快得不可思議。
開始是慈郎,後來大夥都知道淡心要學廚藝時,保刈慧子、保刈謙、保謙美和都跑去瞧熱鬧了,大夥的晚飯不知不覺便由淡心與淺間太太一起包辦了。
晚飯過後,一家人聚在一起喝茶、看電視、說話,有時老太太也會帶著兩個小的去隔壁竄門子,同一些年齡相當的老友話話家常,淡心便和慈郎在屋前的隴畝間走走,同一些路上偶遇的人打招呼,聊下家常。
晚上,便在夏蟲一片叫囂中入眠。
…………
………………
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
稻花香裏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
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
舊時茅店社林邊,路轉溪橋忽見。
這種鄉居的生活,雖然比起真正的農家樂還有一大段距離,隻是摸到了一點點的邊,但這也夠了,若太接近了,也會覺得無聊無趣。這讓淡心憶起前世中學時學過的一首辛棄疾的詞《西江月夜行黃沙道中》,覺得很不錯,真的很適合靜養,喜歡上了這種簡單的日子。
可惜的是,這隻是偶爾來耍耍的別院,不是保刈本家,他們到底是出身名門的世家,也是社會人士,很快的,保刈謙和保刈美和因為家族和工作的原因,兩姐弟一樣隻得驅車趕回東京了,留下兩個還在享受假期中的小輩,自然繼續陪著老太太。
保刈謙的本意,本就是要讓淡心在岡山靜養身體,順便陪陪老太太,而芥川慈郎這個很乖很乖的可愛少年,早就被保刈謙這個偏心的舅舅有預謀的拐到這兒來陪兩位女士,隻希望這個夏天,無論是淡心還是老太太,都能從往事走出來,直麵生活的所有困厄……
第十五章
再翻一座山渡過一條河,就是外公外婆的村落
喝一口泉水唱一支老歌,看那嫋嫋炊煙舞婆娑
采一朵野菊插在你酒窩,釀出牛郎織女的傳說
吹一首牧笛暖在你心窩,看那斜陽笑山坡
為了什麼才離開又為什麼而歸來
故鄉是永遠能給我原諒的胸懷
要走幾段路犯過幾個錯,才明白自己想要的太多
要恨幾個人傷過幾次心,才了解為了愛要怎麼做
一座城市又一個城市,才知道流浪的路多顛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