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齊齊望向眾人矚目之處,隻見十來位苗條秀麗的婢女前呼後擁著,當中一名小婢懷抱一隻極醒目的雪白碩大的獨眼波斯貓,走在她們前頭的貴婦卻似因聽到了輕薄之言而不耐聒噪,一手將一柄絹扇遮在了額前,宛如封印起一篇才子的巨文般,隱匿了美人的容顏。
被吊起胃口的張蕊嬌扯著丈夫立定,一派天真爛漫的笑。喬運則的神情卻遏然間古怪,一切雜響都渺茫了起來,他隻聽到自個的心跳,轟隆!轟隆!在胸口內狂撞,直到肩頭也被誰撞了一把,“說你呢,沒長眼睛?讓開!”——?是替那貴婦清道的護衛。
張蕊嬌貴為尚書千金,見丈夫受此蠻行,不由得發作起來。張家三五個膀圓腰粗的隨從也立馬上前,不甘示弱地同來推搡,“幹什麼?衝撞了我們姑爺小姐,你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兩邊家人眼看已吵做一處,連那隻白貓也亮出了爪牙“呼呼”地嘶叫著,那貴婦的右手一動,手上的鏤金護甲閃現出幾道匝天匝地的冷光,就在喬運則的注視下,移開了臉前的月圓團扇。周圍還充斥著“狀元”之聲,神廟的門檻前,男狀元一瞬不瞬地盯著女狀元,女狀元則把整個的自己,睜做了扇後的一雙眼。
……
眼睫絨絨,眼波彎彎,笑成了這般,自也惹出了他人的悠悠笑麵。
“瞧,我說你是憋得吧,出趟門果然不一樣。”紅燭曳曳中,齊奢一壁在幾個侍女間揩手拭麵,一壁望著青田發笑,又衝她遞來鼻前的一根糟雀舌連連地搖頭,“你自己吃,我吃過了。”
青田收回筷子,手肘支在花梨小食案上,把筷頭在門齒上咬一咬,“我今兒上廟裏碰見了一個人。”
“嗯?”含笑靜聽。
青田還那麼一直笑著,眼睞齊奢,喚另一個名:“喬、運、則。”
齊奢怔一下,又向她麵上細瞧了兩眼,冷冷一笑,跨出大大的兩步撈過盞冷茶仰脖子一灌,在口內大漱一通,“呸”地往地下的琺琅唾盂裏一噴。腰也不肯彎半寸,水竟不曾濺出來多少,概因一張臉已直接拉到了地麵。
把對方氣成這般,青田自己倒更笑得雙眼發光,“你不想知道我什麼感受啊?”
“還能什麼感受啊?”他脖子一梗,相隔一丈冷乜而來,“‘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 。原以為你對狀元郎該是避之三舍,如今看來竟是記吃不記打。瞅你那張臉,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打遠瞅還以為在禦叼條小銀魚兒呢。”
青田星眼朦朧,將雙箸兩邊一揮,就魔杖似的揮散了左右之人,笑卻魔障似的粘在她臉上不褪,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吐來:“沒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跟那個人,可以那麼單純、快樂,也是我在那一座人間地獄裏僅有的單純和快樂。但後來,一夜間什麼都變了,那麼多年唯一撐著我一點點兒往下挨的東西,全沒了,所有記憶裏的快樂都變成了痛苦,曾經的越快樂,到眼跟前就越痛苦,那個人把我過去的所有年頭,每一天、每時每刻,全毀了。然後,你來了。”
夫妻倆齊齊望向眾人矚目之處,隻見十來位苗條秀麗的婢女前呼後擁著,當中一名小婢懷抱一隻極醒目的雪白碩大的獨眼波斯貓,走在她們前頭的貴婦卻似因聽到了輕薄之言而不耐聒噪,一手將一柄絹扇遮在了額前,宛如封印起一篇才子的巨文般,隱匿了美人的容顏。
被吊起胃口的張蕊嬌扯著丈夫立定,一派天真爛漫的笑。喬運則的神情卻遏然間古怪,一切雜響都渺茫了起來,他隻聽到自個的心跳,轟隆!轟隆!在胸口內狂撞,直到肩頭也被誰撞了一把,“說你呢,沒長眼睛?讓開!”——?是替那貴婦清道的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