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故意的,她不過是要折磨她!蘭容止看著她發冷僵硬的屍體淒涼地微笑,抱歉,你失算了,我一點也不難過!
她不難過,所以她一滴眼淚也沒流。
就連她父親問她跟她見麵到底說了什麼,她也能淡定的告訴他:我問她掐住我脖子的時候是不是真的想殺了我?她父親抱住她,不是的,你母親那時候隻是病了!——所以她知道那是真的,那不是她的臆想,也不是夢,她記起那天,她快要睡了,床邊還擺著她父親給她買的童話書,她剛看了一篇小美人魚與王子的故事,她母親穿著寬鬆的白色蕾絲睡衣披頭散發的走了進來,她甜美的叫著媽媽然後直覺不對,她母親神色恐怖憎恨的看著她,然後猛然伸出雙手掐住了她脖子,她無力反抗,隻能張著嘴巴驚恐的看著她越來越扭曲變形的臉,然後,她聽到了她父親暴喝的聲音,第二天她醒來的時候,她看到了她父親溫柔地看著她的臉,窗外的陽光那麼美好,他父親那麼溫柔親切,所以她以為她隻是作了個噩夢,隻不過從此以後,很長的時間裏,她沒再見到她母親——
蘭容止覺得,如果她生前厭惡見到他們,又怎會高興在死後見到?她勸蘭成傑不要將葬禮隆重其事,蘭成傑輕聲說,秀蘭......你媽媽......其實是個很怕寂寞的人,所以我得讓大家送送她!聲音裏有著一種溫柔的沉痛,蘭容止茫然,她不知道、她看不出她是個怕寂寞的人,所以蘭容止沉默了。
所以葬禮很盛大。大家都來送別這位對外宣稱心髒病發去世顯赫又無名的黑幫夫人!
蘭容止隻覺得很累。葬禮結束的時候,她幾乎連走動的力氣也沒有了。她把自己關在房間,拉上窗簾,降下所有帷幕,斷絕一切外部信息,瘋狂的蒙頭大睡了兩天,什麼也不想,與世隔絕。
醒來,或者說她麵對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她走出房門,外麵一片烏黑,隻有走廊的燈亮著,已經是晚上,或者說深夜了。胭脂坐在地上抱著膝,像隻被遺棄的可憐小狗,愣愣的、難過的看著她;門外值班的保鏢看見她,齊齊叫了聲大小姐,她問什麼時候了,其中一個保鏢告訴了她日期和時間,她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她轉身回房,胭脂站起來猶豫的看著她,不知道是不是可不可以跟進,蘭容止回頭看見她不知所措的神色,輕聲說,進來!胭脂這才敢跟上。
兩人一開始沒說話。蘭容止給自己倒了杯酒,“你沒回學校?”
“我......沒回。”
“......對不起......”
“......”
又許久。
“姐姐你餓嗎?”
蘭容止意義不明的笑了下,“不餓。”
“可是你兩天沒吃東西了。”
“你知道嗎?光有水,人就能活一個月!”
“知道。老師說過。書上也有寫。所以幫上的女同學減肥都隻喝水......。可是最後會變成營養不良,皮包骨頭。”
蘭容止“嗬嗬”的笑了起來,一仰頭,喝光了酒杯的酒,她將酒杯放在酒櫃上走了過來,走到胭脂身邊,抱著她,唇在她發間尋找她的耳尖、光潔的頸脖,親吻著,嗬著氣,輕笑著,“胭脂......你怎麼這麼可愛?”仿佛夢囈,她的聲音帶著一種夢幻的溫柔的催眠氣息, “你擔心我嗎?我怎麼會有事?我又不難過!我不過是有點累了,想困覺。現在我睡夠了,來陪姐姐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