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遷扔了不菲的小費,從始至終隻說了一句話,“這首歌,叫什麼名字?”
“《好久不見》”
他知道,這輩子,自己再也忘不掉了。
再後來,他還是回國了,並且將公司的業務大部分和朋友一起,合夥轉移到北京去,大部分時間,他都是待在北京,能不回來就不回來,而且,身邊再也沒有出現過一個可以和他並肩的人,按照他朋友的戲謔,周子遷能空窗那麼久真是不容易。
隻不過,人都是怕寂寞的動物,寂寞久了到孤獨的感覺是一種難以承受的小規模小範圍的入侵,讓你無法抗拒的難耐。
直到方硯的出現,字如其人,是個書卷氣十足的家夥。周子遷第一眼見他的時候,心想,要是顧今生也讀這麼多書的話,大概也是這種氣質——清秀,周身都沾染著書卷氣,他像顧今生,安寧平和。
“子遷,怎麼了,發什麼呆呢?”方硯從店裏出來,扶了扶眼鏡,搭著周子遷仿佛連袋子都要提不動的手問道。隻不過,他還是明顯感覺到,周子遷整個人是僵硬的。
而繞著圓形的商場轉過來,反射弧都在捕捉兒子和謝九安身影的顧今生,終於抓到了某道炙熱的眼神。
方硯順著周子遷的眼神望過去,不遠處正站著一個男人,不過,說是男孩子都不過分——簡單普通的白t,牛仔褲板鞋,洗盡鉛華的感覺,但終歸是沒有二十出頭的男孩子那樣的青春跳躍的感覺。卻是給人一種溫潤寧和的氣質。
而那人顯然也是被他們,或者更確切的是自己身邊的周子遷給震驚到了,淡琉璃般的眸子帶著難以置信的眼神瞪得圓圓盯著周子遷,差點連手裏的聖代都沒拿穩。
顧今生的反應其實挺簡單的,他曾經想過難免會和周子遷再見麵,隻不過,自從那次之後,周子遷好像真的是從自己身邊人間蒸發了一樣,所以這麼冷不丁地見到,著實嚇了他一跳。
而周子遷曾經設想過無數次和顧今生相見的情景,沒想到是這樣的——他的身邊正站著在一起不久的方硯,而顧今生是孤零零一個人地在人來人往地商場裏頭溜達。他不自覺地皺了皺眉,在他身邊蹦躂的謝九安呢?起碼,在他離開的時候,倆人還是好的跟一體似的。
周子遷難以抑製地生出某種期盼已久的情緒和激動。他上前幾步,對著兀自呆愣不已的顧今生極力扯出個平和的微笑,“阿生,好久不見,你——好不好?”
顧今生這才反應過來,遲鈍半拍地“啊”了一下,舉著聖代的手不知所措,“好,挺好的。”仿佛回答了個難以出口的答案。其實,某人是仍舊處於太過震驚而呆滯的狀態。這表情,要是讓謝九安看到,必當會拽過顧小寶,問他,“小寶小寶,爸爸好還是老爸好,你隻能選一個!”
顧小寶小朋友絕對會用跟顧今生現在一模一樣的表情呆愣半天,然後苦苦思索,然後嗚哇一聲委屈地哭訴,“小寶不知道怎麼選啊,都很好……”
這個遊戲,被謝九安輪著換了好幾個人都玩過——比如,爺爺好還是爸爸好,老爸好還是爺爺好,小寶好還是老爸好,陸叔叔好還是紀叔叔好等等等等,屢試不爽,讓顧今生和謝老爺子十分鄙夷,每次老爺子必當對著九爺吹胡子瞪眼一番然後將委屈的顧小寶給抱走。
而周子遷卻是一廂情願地以為自己問到了顧今生的痛處——他現在已經是一個人了,和謝九安早就分了。你看,他就知道,這世上,最適合最愛顧今生的人,一直是他周子遷。
方硯卻是從一邊走過來,他明顯感覺到了自己的男朋友對這個男人,有一種呼之欲出的情義,太過赤□骨到他明顯覺得危機在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