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淺翳有些怔住了,她還從未見過靈娘如此生氣,在她的印象裏,靈娘一直都是又嬌又軟的女子,說話都可以讓人酥到骨子裏。
何時有過如此銳利的眼神。
“靈娘,你別生氣,來,把拐杖收回這裏。”陳淺翳語氣當即柔了三分,她輕輕扯了扯靈娘的衣袖,“我讓衛百浪送兔子和綠綠去了。”
靈娘沒有動靜,陳淺翳又輕輕晃了晃她的手臂。
“當心傷著你。”
陳淺翳指著靈娘手裏的東西,又拍了拍空洞洞的暗格。
靈娘望著陳淺翳,複又斜眼掃了一旁的路,這才踩著步子,將木棍塞回暗格。
“公子注意身體,凡事多為自己著想。”靈娘抿著雙唇,深深看了一眼陳淺翳,飛快走開了。
靈娘今天很不對勁啊。
陳淺翳靠在輪椅上摸著不存在的胡須,怎麼想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她搖了搖頭,果然女人心海底針,真生氣的時候不好哄。
“公子,都送回去了,馬車也過來了。”衛百浪推著輪椅就走。
“誒,你幹嘛!”
衛百浪仗著自己力大輪子大,翹起輪椅前段往台階上一靠,手上用力一推,直接把陳淺翳推上了台階。
三層台階登、登、登磕了輪椅三下,磕得陳淺翳抓緊了兩邊的扶手,才不至於從厚厚的坐墊上滑下去。
門檻離台階不遠,上了門前月台衛百浪沒把陳淺翳放下來,翹著輪椅推了一段距離,待前輪過了門檻,衛百浪忽地一放,手一用力,輕抬後輪。
高大笨重的輪椅輕輕鬆鬆出了門檻,瘦弱纖細的陳淺翳差點被衛百浪甩了出去。
陳淺翳現在明白靈娘為何突然那麼生氣了,其實靈娘不光是生氣,更多的還有擔心,擔心她跟著心大力大的衛百浪出去,一不小心飛了出去他看不見,摔在街上,到時候又痛又慘,連個可以搭手的人都沒有。
錯怪靈娘了,陳淺翳抿起嘴唇微微搖頭,還是靈娘心思細膩又體貼,下次不惹她生氣了。
“公子?”衛百浪見陳淺翳盯著門前的馬車出神,輕輕喚了一聲,“你不用擔心輪椅,我打算把它綁在馬車後麵,輪椅的輪子夠結實,不用擔心會壞。”
衛百浪從腰上解下一捆麻繩,衝著陳淺翳搖了搖。
陳淺翳默默咽了口唾沫,攙扶著從輪椅上下來,拖著兩條上腿,一瘸一拐挪到馬車邊,這才嗯了一聲。
這事太慘烈了,不要讓她看到就好。
沒看到就當做沒發生。
反正沒人知道這是雙珠園的馬車。
馬車很快就動了起來,陳淺翳靠著馬車,馬車後麵“咕碌碌”的聲音不斷地撞擊她的耳膜,她稍稍掀起一點車簾子,順著縫隙打量行人的臉色。
沒多會,陳淺翳默默放下了車簾子,坐了回去。
馬車再停下來的時候,已經是五章閣門口了。
衛百浪撩起車簾子去扶陳淺翳,一抬頭見他麵上蒙的嚴嚴實實,頓了頓,“公子?”
陳淺翳默不作聲,讓衛百浪扶著自己下了馬車,輪椅還沒解下來,沒出現在她麵前,陳淺翳稍稍鬆了口氣,在衛百浪的攙扶下進了五章閣。
今日出入五章閣的人不少,進門時,陳淺翳不經意間回了頭,眼角瞥見一點閃閃的光影,心裏咯噔一下,她緊走兩步,幾乎是蹦著上了樓梯。
看不見就是不存在,陳淺翳默念三遍。
陳淺翳叫人把管事的找來,她剛一坐下,人就到了。
“最近……這兩天,五章閣有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陳淺翳頓了頓,抬眸看向管事,“比如說,有人時常在五章閣附近轉悠。”
五章閣主要是美珠在打理,不過她不能每天都來,遂從莊園裏的人選了個機靈的過來管事。
管事稍稍垂下視線,見陳淺翳兩條腿上都露出紗布,又見他瘸著拐著,心裏大概猜到了幾分,如此一來,事情就嚴重了,管事擰著眉毛,臉憋的通紅。
“好像,真的有。”管事終於想起了什麼,語氣裏有些猶豫,“有個健碩的男子,時常在街口那邊晃蕩,不確定是不是公子要找的人。”
一個男人啊……
陳淺翳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大腿,她現在傷了兩條腿,不知道如果對上那人,能有幾分勝算,萬一是山洞那群家夥來複仇,現在隻有挨打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