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西山很快安靜下來，煙塵紛紛揚揚攏在半山腰，遮住了洞口，沒人看得清那碎石迸發之處到底發生了什麼。
煙塵一時半會散不開，半空的視線清晰之前，喬景毅帶著他的人走了，山洞又重新顯現之時，陳淺溪和辰王還在原地。
辰王一下一下摸著陳淺溪的頭發，輕輕安慰她。
“人都走了嗎？”陳淺溪抬手輕輕拭去眼淚，話裏帶著鼻音。
“這裏就剩我們兩個了。”辰王取出帕子，溫柔地幫陳淺溪拭去眼角的淚痕，“心裏還難受？”
陳淺溪搖搖頭，倒說不上難受。
大抵是一種不習慣，以前還相處得好好的人，突然一下互道了永別，永遠見不到對方了，說不上是對對方的不舍，還是一下沒法接受這件事實。
陳淺溪自認接受能力強，承受能力也強，以前她父母去世的時候，她都可以做到麵無表情，怎麼現在哭得這麼厲害。
遇見辰王之後，她就變弱了。
“我們回去吧。”陳淺溪站直了身子，“我想先回一趟雙珠園。”
舞樂盛典的結果要明天才能出來，所以有些事，得在今天解決。
“好。”辰王回望一眼半山腰，“我們先進城。”
他雖不明白山洞為何會突然爆炸，但看這意思，應該永遠也見不到陸凜雲了吧。
晚些時候，得派人過來查看一番。
辰王護送陳淺溪回了雙珠園，間隙，他派人上半山腰去仔細查探。
看看有沒有人接著爆破另尋他路躲到山裏，畢竟陳淺溪另外兩個朋友也在，他不大相信陳淺溪願意讓那兩個人給陸凜雲陪葬。
河水載著陳淺溪和辰王緩緩流向京城。
辰王看著靠在他懷裏的陳淺溪一直摸著左手腕發呆，她手指時不時滑過手腕自己握著自己的手。
不會受什麼刺激的吧，辰王隱隱有些擔心，陳淺溪才好些，若是再有什麼毛病，這個時辰回去神醫不一定還在京城。
小舟在京城繞城河飄了多久，陳淺溪就盯著她的手腕看了多久，辰王從頭到尾視線都沒離開過神遊的陳淺溪，他懷著濃濃的疑惑，心思也快飄走了。
小船穩穩當當靠了岸，馬車已經在碼頭等著了，辰王扶著陳淺溪上了馬車，又慢慢悠悠往雙珠園駛去。
許是少了陸凜雲這個心理包袱，辰王覺得身心輕鬆，就連馬車碾過石板路的動靜也輕盈了不少。
雙珠園現在很安靜，靈娘他們還沒有回來。
陳淺溪悄悄鬆了口氣，方才才送走了隊友，心裏覺得空空的，若是府中寂寥還好，她承受得住。
若是府裏熱熱鬧鬧地把她迎進去，都圍在她身邊，估計徹底走不掉了。
陳淺溪帶著辰王直接回了房間，她推開門，直奔擺了筆墨紙硯的書桌，扯了張信箋出來提筆就寫。
“你在寫什麼？”辰王湊了過來。
陳淺溪跟被嚇炸了毛的貓似的驚呼一聲，反手把信紙遮住。
“你別看。”陳淺溪笑著努了努嘴，“去那邊坐著，等我，很快就好。”
看著辰王在對麵的椅子上桌下，陳淺溪這才安心鬆開遮著信箋的手。
她之前回來就收好東西了，本來可以一走了之，但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回來一趟。
她沒什麼想交代的，提筆寫了兩個字也隻是寫沒有意義的字句，大概她還是有些舍不得，想要遇見誰跳出來攔住她吧。
陳淺溪也不知道她到底希不希望遇見回來的靈娘個美珠寶珠。
她抿唇笑了笑，加快手上的動作，現在天快黑了，再不走真的走不掉了。
一寫完最後一個字，陳淺溪筆一扔，拉著辰王就跑。
不明所以的辰王跟著陳淺溪步履匆匆回到門前的馬車上，鞭子一揚，車輪緩緩向辰王府碾去。
“怎麼，你府裏有怪物要吃了你？”辰王捉了陳淺溪的手在手中把玩，她細長溫軟的手指輕輕握在手中，手感極佳，舍不得放手，“陸凜雲和你朋友，就這麼送走了？”
辰王抬起頭，他眸中發亮，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嗯，相信我，他們再也不會出現了。”陳淺溪張了張嘴，這麼空口一說，確實難以令人信服，她想好好解釋一番，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具體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