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淺溪和少主待到了雨停,又多留了幾天,才再次動身。
連城不遠有一條河,連著幾天的暴雨,河水上漲,現在雖退下去一些,卻依然渾濁,水線高漲。
陳淺溪和少主牽著馬走在堤岸邊,望著深濁的河水中是不是駛過一艘艘船,大概也就隻有大船能經得住,若是小船,怕是很容易翻了。
“以前連城附近隻有一條小河,每下大雨,勢必會有內澇。”少主走在陳淺溪身邊,慢慢說著,“直到修了這條運河,情況才好一些。”
陳淺溪順著少主的目光看過去,果然,河流上往來的船隻上都裝載著貨物,不像是遊船,不過也有專門載人的大船。
“這條河流到哪裏?”如果是開鑿運河的話,應該會與其他水係連通吧。
“運河往上,與從山上下來的溪流連通,往下與向西入海的河流連通。”兩岸還有痕跡未消的水際線,想來前兩天的水勢很大。
如果這裏都能淹上來的話,說明下遊雨勢也不小,水已經沒地方退了。
兩人一邊走,少主一邊一一介紹運河周圍的情況,從這條河是何時開鑿的到周邊有哪些東西,他都清清楚楚。
“你對這裏很熟嘛?”陳淺溪挑了挑眉。
“這是自然。”少主手指橫在鼻子下搓了搓,他壓低了聲音,又不掩語氣中的驕傲,“這條運河,還是當年我帶人來開鑿的。”
一晃四五年過去了,當時這個任務被朝廷裏的各位大人踢來踢去,誰也不敢接,最後他鬥膽接下了這個任務,帶著人在外辛苦大半年,最後規劃出運河的開鑿方案,還順帶挖了京城的繞城河。
從那之後起,皇帝對他刮目相看,而他也開始迅速升官,再經曆了最後的劫難之後,很快升到了丞相之位。
陳淺溪眼中頓時迸射出一抹亮光,她趕緊多看了運河幾眼,一條渾濁的運河一下成了陳淺溪眼中的新鮮事,她拽著少主的手,腳步慢了下來。
“以前這條河有多寬。”這條運河看不到開鑿過的痕跡,許是洪水尚未退盡,擋住了岸邊的痕跡。
少主稍稍想了一下,“大概,隻有現在的一半。”
當時的河很窄,這邊雖不經常下雨,但每年都會有一場之前那樣的暴雨,暴雨一來,河道就不夠寬了。
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這兩天依舊陰沉沉的,怕是大雨還會繼續。
“這個過程很艱難吧。”陳淺溪握緊了少主的手,細細摩挲著他的掌紋。
聽也聽得出來,這是個苦差事,很難想象當年他是如何完成這項艱巨的任務的,在她們那個時空,與自然搏鬥仍是件艱難的事情,更何況這個科技尚不發達的朝代。
少主沉默了一會,才頷首,“嗯。”
短短一個字,包含了萬千種情緒,這種感受,陳淺溪明白。
以前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們訓練很苦,期間沒人詢問、沒人關懷,等訓練結束很長一段時間後,偶有人問起,她也隻是點點頭,早已沒了大吐苦水的心思。
事實確實是這樣,但過了情緒的發泄點,便不想再發泄了,不是沒了情緒,而是想放過自己。
說出來的苦,別人不懂,再次回憶,苦的還是隻有自己。
感同身受,從來隻是說說而已,總有的人打著關懷的名義聽故事。
“到官道了,上馬吧。”少主捏了捏陳淺溪的手,她很有默契地鬆開。
兩人齊齊跨上馬背,上了官道小跑著往前。
陳淺溪也不問要去哪裏,隻是安心地跟著少主走,他去哪裏,她便去哪裏。
慢慢悠悠走了將近十天,兩人穿過一條荒草叢生的小路,進到一片樹林的邊緣,陳淺溪望著裏麵陰森森一片,不由得皺眉。
怎麼走到這種地方來了。
“這是哪?”陳淺溪還是忍不住問道。
附近明明有城池,少主為何要帶她到這來。
“你待會就知道了。”少主勾唇,滿臉神秘的淺笑,“要不,你蒙了眼睛?待會見了更加驚喜。”
陳淺溪搖搖頭,若是蒙了眼,那怕不是驚喜,是驚嚇了。
她不怕黑,但對於蒙上雙眼這件事,她有些抵觸,這會令她很沒有安全感。
“我們直接進去吧。”陳淺溪撇撇嘴,“如果一定要進去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