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在這處閑話家常好一會兒,總算見得父母神色回複,黃文秀這才提起柳芳芳的事兒,
“怎得聽丫頭,祖母認了一門遠親?”
起這事黃萬澄與江氏,你望我眼,你望你眼,江氏沉著臉哼一聲,黃萬澄應道,
“你祖母年紀大了,與那柳芳芳也是投緣,不如索性認下遠親陪在她老人家身邊,對內對外也有法!”
瞧母親那樣兒對那丫頭越發的好了,這樣子下人不似下人,親戚不似親戚的也沒有規矩,倒不如幹脆認了遠親,下頭人也好守了規矩做事!
黃文秀聞言點頭道,
“父親的是,百善孝為先,隻要祖母她老人家高興這事兒自無不可,不過……”
這廂話鋒一轉又道,
“不過,我們家也不是普通人家,認個遠親以後多打發些銀子就是,父親在這藺州城為一方首府,管轄地方百姓,身上幹係重大,也是不誰人都能進我們家門的,這位柳芳芳姑娘的身世,可是派人查過?”
黃萬澄想了想道,
“聽是個孤女,山裏親戚死光了,到藺州城來投親,城裏的親戚也搬走了!”
黃文秀聞言點頭道,
“依女兒瞧著這倒是好,認下她不打緊,怕就怕有那一心攀附的借著這條藤便往上爬,舍些銀子倒不怕,就怕有那胡攀亂認,在外頭打著您的招牌橫行鄉裏,仗勢胡為敗壞了您的官聲便是大事了!”
黃萬澄捋著胡子點頭道,
“還是文秀想得周全!”
江氏在一旁聽了也覺著很是道理,白了丈夫一眼道,
“女兒的對!哼!隻可笑堂堂一州州府,人家什麼便信什麼,冒冒然認了親,不得隔幾日便要鑽出來一堆親戚上門來了!”
黃萬澄皺眉道,
“她的話我自會派人查實的!”
當他為官多年是做假的麼?
黃文秀怕兩人又爭起來,忙起身到母親身邊勸道,
“母親,父親做事自也有分寸的!”
衝黃萬澄使了一個眼色,黃萬澄早不耐煩與夫人糾纏當下便站起身來,
“你們母女私房話,我先到前頭辦公了!”
話撩簾子走了,江氏恨恨瞪著他的背影,黃文秀勸道,
“母親,這事兒闔府上下都知曉了,父親為了祖母,為了顏麵也是萬萬不能更改,您又何必與他置氣,白白傷了自己個兒的身子!”
江氏怒道,
“莫非便就這樣便宜了那丫頭不成?起了這個頭兒,以後這府裏的事兒我還能話麼?”
黃文秀柔聲道,
“母親什麼話,這府裏的事兒從來都是您做主,您且把心放寬。那丫頭不過一介孤女,若是她乖覺些,我們容她在這處有一個棲身之所,若是不然……哼……這府裏少上個把人也不是難事!”
江氏聞言仔仔細細瞧了女兒一眼,
“我的兒!你如今真是長大了,好!好!好!待你大哥回來,你父親隻怕是要進京了,到時母親在京城為你選一戶好人家,以你這心智做那當家的主母也是綽綽有餘了!”
做那大家的當家主母必要麵慈心狠,文秀現下已是摸到邊兒了!
黃文秀聞言麵上緋紅,
“母親!”
待到方素素知曉這件事兒時已是木已成舟,當下苦笑連連,
不過隻想尋一個暫時棲身的所在,怎得成了這般光景!
此時走已是走不得了,留下來自也要韜光隱晦心些才是!
當下很是堅決的推拒了黃老夫人派的丫頭,
“老夫人,我本是山中孤女能蒙你垂青已是大幸,怎還能恃寵而驕倒使奴喚婢起來……”
還是獨自住在以前那院裏頭,一來能就近伺候黃老夫人,最緊要的是那院子隻自己一個人,又落在內堂的後院角落處,關上門自成一方地,最是適合練功,若是多出人來反倒要防著了。
黃老夫人得她相伴,心情果然好了許多,又有方素素瞧著她體型實在太過肥胖,便時時從旁勸解,引她出來行走活動。
人年老了便是這般,對上脾氣那人上一句都比兒孫上百句管用,黃老夫聽方素素的勸,吃罷飯便在這院中四處走動,她前頭因著摔過一回卻有些怕了走動,現下有了方素素那兩膀子力氣,便放心大膽在這院中溜達,一路走的穩穩當當,再不覺著吃罷飯心口堵得慌了!
這廂日子久了,人竟還瘦下來些,性子也平和了不少,一家上下瞧見了,黃萬澄是真心的歡喜,
“總算老娘身體康泰,性子好了不少,這是好事!”
江氏卻是暗恨,
“那老婆子便應日日多吃不動才好,早死早超生!”
黃文秀知曉了卻是淡淡一笑,
“不過是頂著親戚名頭的下人,她伺候好了祖母自是好,若是伺候不好才應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