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偏不信(1 / 2)

有人歡喜便有人愁,方妙妙卻是覺著家中生活一日不如一日,在方家堡前呼後擁,使奴喚婢自是不用了,便是在綠柳莊中雖是住的擁擠便總還有一座宅子,再到了這處便隻有一座竹搭的腳樓,走起路來咯吱做響,如廁沒有香砂更無便桶,實在住得簡陋,這倒也罷了還有處亂飛的蚊蟲最是可怕,一個不留神叮在身上便是一片紅腫,方妙妙皮膚生的細嫩,常常在半夜時因著癢痛難耐哭著醒來。

她父母都在京城,大哥方仁在時還常來陪他,如今方仁跟著方魁離開,家中隻有幾位嬸娘與幼弟幼妹,方妙妙已是十六歲的大姑娘了,自是再得不到嬸子們嗬護,又還要幫著照顧幾個的,她平日裏因著書得好,人又有些清高自傲,與姐妹們便有些隔閡。

現下生活清苦,她便沒有那耐心陪護幼弟,好幾回止不住的發脾氣,便是性子最內向溫和的方苒苒都有些受不住她,更不用方歡歡、方喜喜和方琳琳了,還有幾個的見著她便躲,令得方妙妙更覺孤單,想起遠在京城不知生死的爹娘時時便要哭上一場。

這穀中還有一人覺著難過,卻是那宋士銘!

比起方妙妙這些生活不便來言宋士銘倒卻是心裏煎熬著,方家的男子都去了京城,連方崇嶺也離開,宋士銘原是滿心歡喜的指望著方魁也會帶著他進京,他是皇子,真正的皇家血脈方家這一回進京怎也要將他帶去,見一見當今聖上他的親生父親才是!

宋士銘這廂在樓之中挑揀衣物,特地求了家裏的方勇給他編了一個書簍,衣物少帶些倒是無妨,但那些書卻是一本也不能丟,這些書自方家堡倉惶出來時他都帶著,去了京城也不能忘記了,也虧得有了它們自己在這山野之地才能繼續攻讀。

隻是他萬萬沒想到,方家人並無帶他上京之意,竟將他同婦孺一般安置在這偏僻的山穀之中,這幾日便要整裝離去,宋士銘心中有些發慌,趁著夜色去尋方魁,

“義父!”

方魁見了他微笑示意他坐到麵前道,

“士銘,你師祖常言你刻苦用功,十分勤奮,為父聽了也是甚感欣慰!最近諸事纏身也無暇顧你,倒是我疏忽了你!”

方魁自方家出事以來,一力擔下了族長之責,又要兼顧凰翎衛之事,畢竟皇家暗伏的棋子已是沉寂多年,一一啟用便是費時費力,又兼且朝廷通緝令一出,更令許多事不能擺在明麵進行,自己要耗費不少心力,方魁如今是眼瞧著人清瘦不少,原本魁梧的身材也削瘦了下來,隻是整個人都被打磨的精氣內斂,氣勢比以往是大增了不少。

宋士銘久跟在方崇嶺身邊與方魁漸漸疏遠,見著他便有些拘束起來,這廂坐在那處唯唯諾諾,吭哧了半晌才敢開口道,

“義父……為何不帶我去京城?”

方魁挑眉反問道,

“士銘想去京城麼?”

想了想笑道,

“好孩子!你如今雖已長大了,但畢竟學藝較晚,以你的身手自保都勉強,更不能讓你跟著我們去以身犯險,還是呆在這穀中照顧家中弟妹和幾位嬸嬸吧!”

方家這一次可謂全族出動,家裏的男丁除去方賢實在太,還有七歲的方真、六歲的方節留在穀中,外姓之人便隻剩一個宋士銘。

方魁也是知曉宋士銘的,這孩子性子有些懦弱,習文還成,練武則差了些,那身手隻怕方真、方節都能打過他,實在不堪用,此去艱難還是讓他留在穀中為好!

宋士銘聞言很是驚詫,

“我們這一趟去京城還有凶險麼?難道方家不是聽命今上麼?”

聽命於當今聖上有何凶險?這大魏王朝是今上的,下百萬雄兵也是今上的,方家是今上的暗衛,便是有些謀逆反叛要出手誅滅,有子做靠山如何不是手到擒來?

方魁皺眉道,

“你從何處聽我們是聽命於當年聖上?”

想當年太宗留下他們便是為了給在位的皇帝留下一招後手,外敵入侵倒有軍中將士守疆衛土,自己朝堂亂起來便需要暗衛出手,即要保得家國平安,又要保得皇帝安穩,不使朝局動蕩以至令得百姓受苦。

如今京城情形十分複雜,今上已是病臥龍榻,神智不醒多日,又有鎮西王與平南王插手朝政,又有皇後雲馨婉四處結黨,方家進京要麵對的便是這各方勢力,如何能保了趙家嫡傳?

當今太子便是雲馨婉親生,另一位皇子卻是不知所蹤,至今渺無音訊,為今之計便是盡數啟動各處勢力,扶助皇帝重奪大權才是。

此一去當然凶險又何必讓宋士銘跟著他們受累,他早已叮囑過妻子,待此間事了無論成敗都要給士銘一筆銀子,放他下山去好好生活,娶妻生子安享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