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公公嘿嘿笑道,
“好丫頭,這類事兒最忌心浮氣躁,一定要心仔細,你在家裏隻怕也沒管過這麼多的賬目,如今入了這東宮自然有些手忙腳亂,多曆練曆練就是!”
冬兒也是機靈的,當下抹著汗道,
“桂公公您是知曉的,辦我們這類事兒不同旁的,旁人辦錯了事兒主子們不過罰一罰,打一打就過去了,若是我們弄錯了,隻怕是拿命去抵了也賠不上的!”
桂公公點頭道,
“你知曉這其中的關竅便是最好,以後多聽多看多查就是!”
兩人了會子話,外頭有太監來回來,冬兒瞧這情形當下便告辭出來,卻聽那擦身而過的太監在屋裏對桂公公道,
“公公,太子爺下了令是官窯廠那處每月都要送些頂級的成品,讓您單獨成冊,以後好備查!”
桂公公點了點頭道,
“東西還是送給那一位的麼?”
太監應道,
“張公公了都是給黃姑娘的,讓您單獨立出來以後姑娘要時才好查!”
“嗯!”
桂公公點了點頭,瞄見外頭冬兒的身影走的似有些慢忙使了個眼色,太監會意過去關了門,卻是自袖子裏摸出來一樣東西放到桌案上,
“桂公公,太子爺賞您的!”
桂公公眯縫著眼瞧了瞧緩緩伸手,袖口那麼一拂,那桌上的東西便沒了蹤影,衝那太監道,
“回去稟了張公公,這事兒我記下了!”
太監得令出去外頭,桂公公卻是開了櫃門另起封了一本新賬,仔細記下一筆之後便進去開了櫃子裏的暗格,裏頭早放了厚厚的一摞,將這一本單獨放在一旁,桂公公才心關好了櫃門。
冬兒抱著賬本心頭撲騰騰亂跳,從桂公公那處走了出來。
“前頭太子妃正是因著那茶具的事兒,被太子爺打了臉,怎得今日裏聽來倒有頂好的東西往那什麼黃姑娘那處送?”
“這黃姑娘是那一位?”
黃氏女在這東宮之中仿佛一個透明人一般,冬兒又不管著人,倒是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回去把那幾處錯處改了,重新清理完賬本之後才抱到了太子妃麵前,程蕊娘看過賬本之後讚許了點了點頭,
“冬兒辦事如今越發的靠譜了!賞!”
“謝太子妃!”
冬兒歡歡喜喜接了賞,退下來卻是一把拉了春兒,
“春兒姐姐,我問問你,你可是知曉這宮裏有一位姓黃的姑娘?”
春兒自然是知曉的,當下點頭道,
“兵部黃萬澄,黃侍郎之女,論起入東宮也是較早的,入宮時倒是侍寢了幾日,之後太子便再未召寢過,如今在後頭近冷宮的院子裏!”
“是麼?”
冬兒聞言皺起了眉頭,
聽春兒這麼一,那黃氏女好似並不得寵……
“這宮裏還有姓黃的女子麼?”
春兒想了想道,
“東宮裏隻有這一個,浣衣局那處倒有一位黃姑姑,還有尚膳局那處有兩位姓黃的……”
冬兒在心裏一一過濾卻是隻有這東宮裏的黃氏女最附合,春兒見她眉頭緊皺便問道,
“你問這些做什麼?”
冬兒搖頭道,
“無事,不過隻是隨口問問罷了!”
罷轉身離開不與春兒細,隻是自此便多了個心眼兒,留心起那黃氏女來,打著年底盤點各處物件,清查賬目的旗號,頭一回去了那黃氏女的院子,冬兒是個精明的,若是不精明也不會管著太子妃的賬。
她不露聲色將這屋子裏的東西瞧了個遍,越瞧卻是越心驚,這院子裏頭的東西外頭瞧著都是規規矩矩,甚至還有些寒磣,但若上手摸一摸便知曉有大大的不同,不別的單那鋪在榻上的狐皮墊子。
別人的狐皮墊子都是雜色,都是內務府選那些邊角餘料拚接而成,而這處乍一看顏色也是斑駁不一,卻不知這根本不是狐毛,是那黎山上的野生狸毛,那毛色乃是然生成,攤開細看就是一個個漩渦狀的斑紋,放在嘴旁一吹皮毛立時四散如花般開放,光線一變又現出不同的花紋來。
那做墊子的是一張整皮子,這樣的一張整皮在臨州京城的街市上,非老字號的鋪子不能買到,這麼大一張少也要萬兩銀子以上。這麼好的皮子本就應做了裘皮衣裳穿在身上,卻被這位鋪在了榻上墊著,瞧得冬兒是心頭滴血。
這到還罷了,還在那西廂房上了鎖,聽那宮女是空置著,卻不知冬兒趁著她沒留意,自己過去趴著門縫瞧了瞧,裏頭擺了書桌,上頭筆墨紙硯不缺一樣,還有一個碧玉的如意讓冬兒瞧著心頭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