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交易很好,我接下了。”
七葉對著枯樹的木心沉默思量了片刻,應下了它的請求。原本她就想著她拿了它的萬年木心,總要為它做點什麼才好,卻一時半會兒沒想起來要做什麼,怎樣做比較合適。沒想到它還隱藏了些許執念在此,不過,既然它有要求,那就再好不過了。
“說了些什麼?”墨漣一臉好奇地問道。
七葉笑了笑,道:“挺好玩的一件事。”
“哦?”
“這棵梅樹死了千餘年了,然這片梅林一直想著要這棵枯樹複活。”
“它的想法呢?”
“其實它在死去的那一刻就已經釋懷了,不過它留了一縷執念在木心之中,想著倘若有天有哪位同道路過此地取了它的木心,能夠幫它一把,了結了它的心願。不過它可能也沒有想到與魔族一役之後人界會衰落成這樣,這麼一千多年來竟然也沒能有半個人發現它本體的真麵目。”
“是不想要因為自己而使得這片梅林受到牽連?”
七葉笑著搖搖頭:“是想要把自己本體中蘊含的精元分散給整片梅林。”
說罷,帶血的手掌用力一揮,鮮血便濺到了頭頂的大傘之上,化成了一團團的紅色血霧。
清冽的咒語從口中傳出,一字一字分開來聽都清晰異常,可一旦連在一起,卻變成了晦澀的字句,別說聽懂了,就連聽清都顯得無比的困難。
一縷銀白色的火苗從梅樹空洞的木心之中憑空現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很快就蔓延到了整棵梅樹上,將梅樹一點一點地化成了銀白色的小小光團,小小光團又化成了星星點燈的星屑,穿過漫天飛舞的雪花,落入到了千千萬萬棵梅樹之上。
霎那之間,好像所有的梅樹都燒了起來,整片梅林都映照在了銀白色的火光之中,和天上落下的雷光一起一上一下地將烏沉的天空照的透亮。
一道雷光落入了枯死的梅樹之中,卻穿透了火光,落入到空無一物的地麵之上。
“回去了,酒還沒釀呢!”
七葉手一揮撤去了蝴蝶做成的傘形法陣,頓了一下,撐著變小了十數倍的六十四骨蝶傘,轉身朝著原先摘采梅花的走了回去,走了兩步,手腕卻被拉住了。
“怎麼?”七葉一臉疑惑地回過頭望著拉住她的墨漣。
“手給我。”墨漣麵無表情地道。
七葉一臉不解地低頭看了看,隻看到自己若雪蒼白的手沿著刀口的位置被凍出了一條占據了手掌三分之一大小的通紅紋路,因為天氣太冷的緣故,手上的血已經凝固沒來得及消失,傷口便沒有再留著血了。隻是先前手被凍得沒了知覺,沒感覺到疼,一不小心就把傷口給忘了。
“你一向都這麼粗心大意的嗎?!”墨漣扯了塊幹淨的布條,一邊包紮,一邊沒好氣地問道。
“血都止住了,再說了我身上一向都是無菌的,不可能會發炎,所以其實不流血的話不包紮也並沒有……”墨漣似乎是故意用力緊了緊手中的布條,七葉嘶地抗議了一聲,咬牙堅持說出了最後兩個字:“關係。”
墨漣冷哼一聲,並不是很聽得懂七葉話中的意思,一麵思考著,一麵卻已經將外袍脫下不由分說地披到了七葉身上。
“你不冷麼?!”
七葉手剛伸向衣服,卻被墨漣攔住:“就當是我找你給我多釀幾壺酒付的酒錢。”
“那可貴了。”七葉一臉認真地說道,“雖說從沒賣過,但我一壺酒至少都能買兩個葙涼城的,你這衣服可抵不了幾杯。”
之所以說得認真,當然是因為她說的都是真的,升仙府用來祭天的酒怎麼可能會便宜,隨便流落出來一小杯也夠那些好酒之徒拚盡家產來搶了。隻不過她從來都不缺錢,又喝不了酒,所以若非夙夙吩咐或者威脅,她是不會去弄這些東西的,不過她向來也就隻管一個開頭罷了。但釀酒這種技藝和廚藝一樣都是很講究天賦的,所以即便她隻管了一半,即便她根本就不喝酒,她的釀造技藝卻也還是遠遠甩出了別的釀酒師一大段距離,而廚藝……也當真是真的讓嚐試過的“人”生無可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