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婧脫去褲子,帶她坐下,為她撕紙再幫她把衣褲穿好,扶她出門。
魏婧回到床上,想去喝水,
又自己走到桌邊。嚴烈看她的手抬起,緩慢地向前摸索。魏婧的手就離那水杯一步之遙,但卻一直沒有能觸摸到。嚴烈的手從她的身後繞過來,按住她的手背,牽引著魏婧拿到水杯。
嚴烈的胸口貼在魏婧的後背上,一次次的心跳非常的清晰。
嚴烈進屋之後始終沒有開口,魏婧隻聽到她的腳步聲她的呼吸就能肯定,這個人就是嚴烈。
“嚴烈。”魏婧的聲音很輕,但屋內太過寂靜讓她的聲音有些突兀。
“嗯。”更加輕的鼻音來自嚴烈。
得到嚴烈的回答,魏婧轉過身抱住嚴烈,在黑暗中長久地沉默,隻有那用力收緊的雙臂在散發著情緒。
魏婧從未這樣擁抱過她,也從未這麼熱烈地表達過情感。
“這種事……很可怕。下次別生氣了好嗎?我也不會讓你不開心了……你別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這句話魏婧帶著些許的哭腔,因為壓抑情緒和聲音而說得斷斷續續。
嚴烈看著昏暗的房間,這一切陌生的擺設慢慢變得模糊。
她應該感謝這沒有成功的車禍嗎?還是應該感謝丁幼蕾?很諷刺的是正是因為丁幼蕾的死亡讓魏婧無法再接受任何死亡的事情,被“失去”的陰影所籠罩的魏婧才會在這個時候用盡全力擁抱她,為她哭,說這些動人的情話……
嚴烈甚感無力,這個擁抱太緊,快要讓她不能呼吸。
魏婧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陽光刺眼。
“小潔?”魏婧喚了一聲坐在沙發上看雜誌困到不行的楊潔,楊潔馬上放下手中的雜誌趴到魏婧的床邊。
“姐姐!你能看見了嗎!”
“嗯……嚴烈呢?”
“她昨晚守你一夜,剛走沒多久。你想要見她嗎我幫你叫她來!她如果知道你眼睛好了一定會很開心!”
“不用了,讓她休息吧。”
魏婧下床舒緩一下無力的身子,眼睛還有些難受,不太能接受太過耀眼的光線。可是她還是走到了窗邊打開窗戶,讓春光刺得自己睜不開眼。
昨夜她夢見了丁幼蕾,隻是一個模糊的影子,但魏婧明白那是她。
夢裏她站和丁幼蕾分別站在兩棟建築物的最頂端,腳下是深淵,對麵的人被吹亂了長發,手中的煙卻不滅。魏婧看見那青煙被風吹走,一絲絲,像是要把丁幼蕾也帶走。
魏婧說,丁幼蕾,我喜歡上別人了,你會難過嗎。
丁幼蕾笑著對她說,我不會難過,會難過的反而是你。但這些都是沒必要的,我隻是你人生的過客,同樣你也是。
過客?
對,我們獨自來到這個世界,再獨自離開。就算父母陪你長大,戀人陪你衰老,但無論生老病死其實都是由我們自己去承受,這就是終極的寂寞。在這種寂寞之下,再親密的人也都隻能是匆忙一聚,又何必有什麼執著?
如果人沒有了執著,又何必活著?
隻為執著而活,又何必執著?
夢裏的那個丁幼蕾不是丁幼蕾,丁幼蕾從不會說這些大道理,那其實是魏婧跟自己的對話。
魏婧並沒有想要執著,她早吃夠了執著的苦,現在她甚至在慢慢變成自己曾經不喜歡的那種人。她曾經真的以為自己會懷著對丁幼蕾的愛就這麼一輩子,但事與願違。
人還是向往被愛的快樂,本能地選擇讓自己更加幸福,這是無可厚非的。隻是她的確無法真的把丁幼蕾從心中抹殺,不思量,自難忘。但她可以繼續活下去,和嚴烈一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