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一片,廳堂中靜得隻能隱隱聽到眾人的心跳聲。就連勃然大怒的薑小白此時此刻也縮了縮頭,不敢再吭半聲。
老嫗看著驚愕不已的薑小白,陰沉的臉上漸漸回暖,喜色越來越濃鬱,到最後居然笑逐顏開,甚至連那肥胖的族長帶著人跪在她的麵前都不理不睬,隻是不停的點頭笑個沒完。
“出生就能口出人言,當真是個天賦異稟的娃子,我們窮桑薑氏有望了,窮桑部落有指望咯!”
“這家人也姓薑嗎?還真是巧到沒邊了。”薑小白隻敢默默地在心裏腹誹,剛才那健婦的慘景還曆曆在目。
“孩兒拜見老祖!”肥頭大耳的族長畢恭畢敬地給老嫗磕頭,絲毫沒有半點不快,反而還有一些懼怕,因為老嫗臉上的笑容已經不見了。
“是誰跪在哪裏?”
“老祖,是孩兒!”
“孩兒?哈,原來是族長大人!”
老嫗冷淡的一句話,卻讓肥頭大耳的族長冷汗淋漓,以頭觸地,竟不敢抬頭。
“老祖,孩兒要是做錯了什麼,您想打便打,想罵便罵,您老千萬別這麼稱呼孩兒。”
老嫗冷笑一聲,“我一個瞎老婆子,怎麼敢打敢罵堂堂的窮桑部落頭人,族長大人……哼哼,有道是虎毒而不食子,這孩子可是你的親生兒子,你竟然能狠下心讓人把他給凍死?”
“老祖,這孩子是個妖怪,不是我的兒子……”
“閉嘴,這孩子哪裏像是妖怪?又是哪個人告訴你,這孩子不是你的兒子?”
老嫗居然是個瞎子,可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周圍的人連大氣都不敢喘。
“獨眼,說,是誰說的他是妖怪,是誰說的他不是東海的兒子!”
獨眼大漢跪伏在族長身後,頭都不敢抬,咽了口唾沫,顫聲回答:“老祖,沒,沒有人……隻是大家覺得這孩子不哭不鬧,長得又難看,還克死了紅女,如今還口出人言,所以大家覺得有點害怕。”
“不哭不鬧就是妖怪?長得難看就是妖怪?口出人言就是妖怪?”
老嫗的頭發灰白,眼睛已瞎,但發起怒來卻散發著一股濃濃的殺氣,“九隅的帝子出生便能奔走,那豈不是他也是個妖怪?”
“老祖,屬下知道錯了!”
“這……孩兒也錯了!”族長見獨眼跪伏在地上戰戰兢兢,他猶猶豫豫也跟著磕起頭來。
“我不是要責難誰,怪隻怪紅女這丫頭命苦,眼看著就要有好日子了,卻……也罷,這孩子你放在身邊難受,那就讓老婆子我帶著。我已經活的夠久了,我不怕死。如果這孩子是個妖怪,那就讓他先殺了我,你不用瞎操心。”老嫗手中拐棍敲著地板,越說越氣憤。
“老祖……”
“好了,就這麼辦,大家都安心。”
老嫗將懷裏的薑小白遞給身後的奴婢,在奴婢的攙扶下就要離去。
走了兩步之後,她突然又停下來,“東海,不管怎麼說,按照我們窮桑部落的習俗,他也算是你的骨肉,你給他起個名吧。”
男子一怔,抬起頭看著老嫗,嘴巴張了張之後說道:“還請老祖做主。”
老嫗想了想,“你以為他是妖怪,是個不祥之人;你以為他殺了他娘,所以要將他拋棄……罷了!這孩子天生苦命,就叫他小白吧,薑小白。願他如白玉般潔白無瑕,不受身世所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