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用說是個區區省市級電視台節目麵對的幾十萬個觀眾了。

他看了一眼有緣人,溫柔地說:“我們倆隻有一個女兒,這孩子跟我們有緣,就好比是我跟嶽兄的兒子。當父親的照顧兒子要什麼理由?社會上許有你們這樣不問是非清白就冤枉孩子的,就許有我這樣護著他,不容他受欺負的。何況他真是個好孩子,特別勤勞肯幹,像我!”

方晴石眼眶裏堆積許久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他是家裏的老大,父母要下地幹活、要打工,他就得頂起這個家;有時候弟妹闖了禍,父母生氣要打人,他當大哥的也得替小的挨揍,分擔父母的怒火……這些年都是他一個人用並不強健的身軀麵對困苦的生活,從沒有人站在前麵維護過他。

他隔著衣裳按住胸`前的藥瓶,腦中浮現出那朵雪白豐碩的蓮花。

原來他的福氣比別人都大,以前受的那些苦都是為了今天能遇上這位白蓮大神。

他想要的東西隻有那麼一點點,這一刻的維護就足以換取他全部的感激和信仰。一道虛影驀地從他身上騰起,向連念初點頭致意,也不再說什麼‘感謝道友相救’之類的客氣話,趕緊化作流光飛回本尊身上,求證連念初跟他怎麼成為戀人的。

這道真靈回去之後,嶽青峰煉器爐裏的爐火都旺了幾分,始終不肯跟平衡車融為一體的山河圖終於被燒煉熔化,給這件法寶加了一重自動導航功能。

幾件法寶已經融成一體,就差把輪椅再裝上去了。

嶽青峰開爐取出車子,先測試了各方麵的功能,等到滿意地擱下平衡車,才開始融合這片回歸的真靈。他的神魂已經彌補得差不多了,或有還散落在外的,可這百年死關中的修養,也讓他本體的核心真靈壯大了些,再加上這塊應當勉強能站起來了。

——哪怕不能完美控製地身體,至少也要能從棺材裏出來,站起來給阿初看看。

這回需要的時間長些,他就在桌邊貼了張留聲符,讓連念初回來不用管他,等他整合身體後自然能醒過來。

到了晚間,連念初帶著方晴石從秦市擺攤回來,把孩子送回家後,一進門就看到嶽青峰貼了滿院的留聲符,好奇地過去看。七叔在房門口警惕地盯著他,看他接近自家院牆,仿佛在找著可以翻牆逃跑的地方,便輕咳了一聲:“白老師,你找啥呢?今天咋沒看見你跟石頭在地裏,是不是你又帶他上省城擺攤去了?”

連念初停下步,隔空將符紙攝入手中,含笑答道:“沒在省城擺攤,是上回帶他去美容中心做美容時,人家給他照了幾張照片,說好了今天取,就帶他去了一趟。”

七叔擠出一臉皺紋,警惕地說:“我們鄉下人不興美容,那都是女的才去的地方,弄得石頭一個大老爺們兒又白又香的,看著男不男女不女的……”這是要先把石頭的心勾得向著城裏人,想過好日子,然後就把他們這村子,把養大他的爹媽都扔了!

連念初不願多說,攥著留聲符進了門,正好看到嶽青峰正在入定融合真靈。那架雙輪平衡車也煉好了,就擺在旁邊,煉爐裏的火早已熄滅,屋子裏平平靜靜,隻餘桌邊一道留聲符。

嶽兄正是融合真靈的關鍵時刻,又在院裏留了這麼多張留聲符,恐怕真有什麼事,他得撐住大局!連念初放開神識罩住這間院子,抱住輪椅極輕極穩地抬起來,先把人放在平衡車上,將來有事也好跑。

弄好之後他先撕了桌上的留聲符,裏麵傳出嶽青峰平靜的聲音,隻說了這次融合真靈的時間會稍長些,叫他不要擔心。可院裏的七叔七嬸一家卻小聲議論著什麼“看住這兩個外人”“他們肯定跟外麵還有聯係”“得問問石頭他們到底幹什麼了”……

連念初聽得雲山霧繞,簡直要以為這個世界也是有修士存在的地方,他們一腳踩進別的大修的地盤了。可這些人是再正常不過的凡人,而且是連家電都沒幾件的普通農民,他們到底在神神秘秘地搞什麼?

他撕開另一張留聲符,七叔低沉沙啞的聲音便傳了出來,帶著幾分平常罕有的陰冷:“石頭這個娃,心偏著城裏人了。聽海子說,那個白老師帶他在省城拍了照片,擺攤賣了好多錢,還為了口吃的打了老四那倆親娃,事鬧得可大。”

又一個他不太熟的老人問道:“他們不是還沒走?石頭好像還什麼都不知道哪!”

“誰知道他們城裏人有什麼歪心眼子,也許是想把事鬧大,讓警察跟記者進咱們村兒呢?要我說,這買來的娃就是養不熟,幸虧村兒裏大事都沒讓他知道,不然他什麼不敢跟外人說!他的魂兒早就讓那個小白臉兒城市人勾走了!”

……

有緣人居然不是親生,是他父母買來的?

不……相比起有緣人是買來的養子,這些村老說的“大事”才更奇怪。就一個普通的山裏小村,還能出什麼不能讓外人知道的大事啊?又不是山裏有靈脈,或者這群人私底下都是修真者什麼的……

他滿心疑惑,將嶽青峰灑出去的留聲符都收攏回來,坐在房間裏聽了半夜,天色破曉時才推門出去。

這群人一直懷疑嶽兄是方晴石的親人,當初那個二弟不許他們住在方家,不讓方晴石再去城裏擺攤,竟也是為了這個。他們居然還敢叫嶽兄“瘸子”,要拿嶽兄當人質,控製他和有緣人,不許他們離開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