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猝不及防下打開了。
梨晲和季晴語相互對視一眼,兩人極為默契地笑了,隻是這樣的表情放在臉上非常扭曲,好像夾雜著傷心悲痛,卻偏偏要用笑容來掩蓋。
這樣的表情,已經昭示著某種答案。
盛晚晚握住拳頭,一字一頓地問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她聽見了,一個字不漏地都聽見了!
他,真的把肖澈給殺了?
盛晚晚感覺有一股力量抽離了自己一般,她渾身無力地往後退去,緩緩靠在了門上,盯著某一處,眼睛都有些失去焦點。
“晚晚,你別急,事情還沒有確定下,我們不能妄下結論。”梨晲上前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梨晲的話沒錯,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她點點頭,想著要不要在這個時候再去找那人一次。如果肖澈真的死了,那她和軒轅逸寒之間怎樣?她原諒,還是不原諒?
愛情和友情之間的取舍,讓她有些犯難。
“你大病初愈,好好休息。”梨晲看著她那沒有表情的表情,輕輕拍著她的肩膀。
“天牢呢,我要去天牢。”盛晚晚暗自咬住下唇,她不親眼瞧見,她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她抓住門的手很用力,指甲都要嵌入木頭裏了。
她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焦急?難過?亦或者更多的是震動和不可置信。
天牢門口,她遇見了傅燁。
獄卒們見到傅燁都露出畢恭畢敬的神情,賠笑著搖頭。
盛晚晚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是顯然他們在說肖澈的事情,她抬步走上前喚了一聲:“傅丞相。”
聽見她的聲音,傅燁的表情怔了一下,他有些不敢對視盛晚晚的眼神。
“太後。”臉上還是故作鎮定的淡定。
“肖澈呢?”盛晚晚問道,那雙眼睛中還染著幾分希冀。她希望能夠從他的口中得到一些希望,肖澈還活著的希望……
傅燁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獄卒見到是她,也行了一禮,“太後是來見那位刺客的啊,這位刺客在昨夜就已經自殺身亡了,這屍體該如何處置,小的還必須要向攝政王請示一下,傅丞相也是來見這位刺客的,不過攝政王確實已經下令,不允許任何人靠近。”
這話,無疑是佐證了一切。
盛晚晚握住拳頭的手緊了緊,指甲刺得手心生疼,“你說,是他自殺的?”
“是啊,所有人都鑒定過了,確實是自殺的。”獄卒發現這太後的表情有些……不對勁。不是說那是刺殺太後的刺客嗎,為什麼太後的表情像是很傷心的樣子?
傅燁也沒有想到看到盛晚晚的表情竟是這麼難過,他上前輕輕握住了她的手,“你別太難過……”
“讓我進去,讓我進去看清楚!”死要見屍,她必定要親眼瞧見才能死心!
獄卒擔心地看了一眼盛晚晚,怯弱地開口道:“太後,攝政王殿下有令……”畢竟太後和攝政王之間權衡下,攝政王更不能惹。
“令,令他妹啊!”盛晚晚氣怒地粗話都爆出來了,一把掙脫了傅燁的手,一把揪住了獄卒的衣領怒道,“是不是這天牢裏大部分的犯人都是被他攝政王給栽贓陷害入的牢?他攝政王總是這麼喜歡顛倒是非黑白的嗎?他說這是刺客就是刺客了嗎,老娘都說他不是刺客了,怎麼沒人信我!”
獄卒被她的神情給駭住了,盛晚晚的口水噴了他一臉,他的臉色都是慘白的。
太後還真是……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都沒有,竟然隨口爆粗口。
盛晚晚見他表情害怕,也沒了耐心,冷冷問道:“再問一次,讓不讓我進去!”
獄卒木然地搖頭,哪怕這個時候太後可能要掐死他,他也絕對不能違背攝政王的命令。
盛晚晚氣怒,一拳重擊在獄卒的腹部,對方吃痛地摔倒在地上,捂著肚子痛苦不堪。盛晚晚抬步就往裏走,既然不讓她走,那她就隻能硬闖。
隻是剛走兩步,一派士兵就突然出現,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為首的李將軍淡淡出聲:“夜太後,攝政王命令已下。”
“讓開!”盛晚晚的眼中是駭人的陰鷙,那眼神滿滿的都是怒火和殺氣,匕首已經從袖中彈出。既然所有人都要逼她,她就沒必要隱藏,更沒必要去繼續偽裝下去。
傅燁上前拉住了她,“你冷靜點!”
“走開!”盛晚晚一把甩開了他的手,手中的匕首一時沒有注意劃破了他的手臂,她怔了一下,但是表情很快就被冷漠所替代,“傅燁,如果你是幫我的就幫,如果不是來幫我而是來幫他的,請你滾!”
傅燁張了張嘴,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的心情。
“攝政王有令,讓太後入天牢。”忽然,另一道聲音自身後響起。
盛晚晚看見了葉寧,眼中有一抹複雜閃過,她無法再用以前的心態去對待那人以及那人身邊的人。
他可以濫殺無辜,他可以心狠手辣,他可以邪佞猖狂,但是卻絕對不該傷害她身邊的朋友!她無法原諒,真的無法原諒!
眾人聽到這個話,識相地側身讓出一條道來,讓太後入牢中。
傅燁看了葉寧一眼,蹙眉道:“攝政王呢?”
“傅丞相,王爺說讓你照顧好太後。”葉寧輕歎一聲,看著傅燁的表情,終於還是解釋道,“這肖澈的死不是王爺的命令,傅丞相若是不信,屬下也無話可說。”
“不是攝政王的命令?”傅燁蹙眉,“那是誰的命令?”
“此事還在查,王爺並未下令要處死肖澈,可是連夜就傳來了肖澈自殺的消息。”葉寧輕輕說道,語氣有些擔憂。這次太後恐怕是不願意相信了吧,肖澈死了,太後一定會恨死王爺了。
這事情好端端的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傅燁頷首,“本相知道了,麻煩轉告攝政王一聲,要留住一個人不是用這麼極端的方式就能夠留住的。”他說完就往天牢裏走去。
葉寧撇嘴,極端?
恐怕傅丞相什麼都不知道,不極端又怎麼能夠留下?
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人,若是不把一切可能扼殺掉,又怎麼能夠有留下的希望?
他非常理解王爺的心情,王爺二十四年裏從來沒有女人,如今好不容易愛上了一個,卻不想這個女人還是一個隨時可能消失的,這種患得患失的愛情,誰都會感覺到不安。
縱使王爺運籌帷幄,縱使王爺能呼風喚雨,再強大的男人,在感情麵前還不是一樣被擊敗地潰不成軍!
盛晚晚是王爺最大的弱點,是王爺的死穴!
他輕歎,轉身。不遠處稍微隱蔽的地方停著自家王爺的馬車。
“爺兒,太後已經進去了。”葉寧輕輕道。
馬車內沉默了許久之後,這才輕輕嗯了一聲。
“爺兒,要不,屬下去替您向太後解釋?此事當真與王爺無關。”葉寧覺得,誤會還是要解開的好,否則這麼揪著,他隱約覺得不太好。
隻是,回答他的隻有沉默。
他知道自家主子向來不善表達,每次有任何的情緒都不會表達出來,事情更不會主動去解釋,但是這次若是不解釋的話,接下來可能會有更多的誤會。
良久良久之後,馬車內傳來了男人低沉而略微不耐的嗓音,“不必,查清楚,肖澈的死。”
不必?葉寧聽到這裏,簡直是急死了,真應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監急。
這天牢分兩部分,一部分是水牢,另一部分是地牢,而肖澈被關押在水牢處。
剛入內,一股惡臭味撲來,讓她險些想要吐了,滿滿的都是屍體腐爛的臭味,地上還有不少白骨,這裏和修羅場無異。
被獄卒將他們二人帶到了肖澈之前所在的牢獄前,此時牢獄裏的水並不多,隻是剛好淹過腳踝,並不是很多水,但是鞋子裏全是水的黏膩感讓她覺得非常反感。
牢房的門“嘎吱”一聲被打開,獄卒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她的心,咚咚跳動著。牢房裏躺著一具被白布掩蓋的屍體,她看不清楚容貌,隻是心中還是大大緊張著。
肖澈,會死嗎?
暗夜的人都知道,肖澈是教授最得意的特工,現在已經是特工首腦了,他擁有最強大的芯片,怎麼會這麼容易就一命嗚呼,雖然說是自殺。
她一把掀開白布,靜靜躺著的正是那張熟悉的臉,她的瞳孔微縮,上前就開始在這個男人的臉上胡亂摸著。
傅燁見狀,想拉住她,可是看著她的神情,終於還是忍住了。
盛晚晚的眉緊緊蹙著,看著毫無生氣的人,臉卻還是他的臉。她的手,緩緩落向了他心髒的位置,那裏正是芯片安裝的地方。腦子裏忽然閃過了一抹光亮,她忽然轉過頭來問獄卒:“確定他是自殺?”
獄卒愣愣地點頭。
“可是他身上沒有任何的痕跡。”盛晚晚故作不解。
“這……太醫稱,是服毒。”
盛晚晚伸手掀開肖澈的眼皮,心中冷笑,終於是恍悟過來是什麼情況了。
“告訴我,昨晚上攝政王可有來過?”她問道,目光微凜。
獄卒輕輕搖頭,“攝政王殿下並未來過,期間並未有任何人出現。”
盛晚晚的目光掃視一眼這牢房,看著牢房裏有一閃很小的窗戶,那窗戶很高,兩米高的位置。她已經把種種可能都算過了,她盯著肖澈的臉,已經算是明白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