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指粗的麵條和紅得發亮的辣湯汁,順著喉頭下去,刺激暢快,良樹熱騰騰地才剛吃了半碗,就聽到門鈴響了。
還來不及擦幹淨嘴角的殘留,良樹就急忙忙地去開了門,因為是好幾十年的公寓了,門鎖也鏽跡斑斑的,極其難開。雖然急著去開門,卻也頗費工夫,消耗了不少時間。過了好幾分鍾,還沒把門打開,門外的人卻沒耐性了,粗魯地一腳踹在鐵門上,產生鈍鈍的金屬碰撞聲響。
“好了好了,麻煩你別踹了。”良樹對門外的人勸道,透過貓眼,已經知道門外站著的是誰。那人脾氣一向不好,無緣無故地就會發泄,真是讓人煩惱的脾氣。
門外那人沒動作了,也沒罵些什麼,隻不過,用鼻音重重地哼了一聲,極其高冷地。
良樹好不容易開了門,隔著半米不到的距離,卻隻感受顧澤的不爽,一點也不像來做客的朋友,倒像是來討債的。
一張白皙的俊臉,偏偏陰著,眉頭也糾結到一塊,讓人看了,隻會感到害怕,大氣都不敢出的那種。
“幹嘛?開那麼晚,怕我?不想讓我來?”顧澤氣得就像一個小孩,蠻不講理。
“不是,不是的。因為......”良樹沒再說下去了,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想不想他來。“顧澤,進來坐吧。”良樹轉了話題,像個家庭主婦,彎下腰在鞋櫃裏找出雙紫色的棉鞋,“你穿這個吧。”
顧澤又皺著眉看了那雙棉鞋一眼,便迅速地別開了頭,好像再看一眼,便會損傷他的眼睛似的。
隻聽見他悶悶地回了句,“不要。”
“哦。”良樹知道他是嫌棄了,他是極尊貴的人,這樣一雙便宜的棉鞋,想必他是斷不肯穿的吧。算起來,自從學生時代兩人相識以來,顧澤是一次都未曾到良樹家中做客過,今天,是第一次。良樹很緊張,他可不想被顧澤說成,連基本的待客之道都沒有。
“那,你穿著鞋進來吧,反正,地板上也很髒,不用換鞋也沒關係的。”良樹態度幾乎是低到塵埃裏去了。
“是嗎?”顧澤抬了抬眼睫,仔細看他,哼,和死去的林良樹如出一轍的表情,又委屈又無辜,撓得他心頭癢癢的,隻想讓人把他幹翻在地。
“誰說我不要換鞋了。”顧澤勾了勾他的,理直氣壯,“我要穿你腳上那雙。”
“我的?”良樹一愣。
“是啊,你的。”顧澤隻想好好撩撥他一番,好滿足自己心中多年來的畸想。“我要穿你的。”顧澤把鞋一脫,拿腳尖指了指良樹腳上的棉鞋,“我要。”
真的是,有毛病啊。良樹第一次在心裏這樣罵人,對於顧澤,他是越來越看不懂了,和之前他所認識的完全不是同一個人嘛。他出車禍離世的三個月裏,顧澤到底經曆了什麼,怎麼突然對男人感興趣了,又怎麼會有這種怪脾氣。
難不成,也重生了?
“好吧。”良樹無奈地脫了鞋給他,自己換上了另一雙。
互相換了鞋子,顧澤還是一副來討債的表情,目光毫不羞澀地在良樹臉上流連,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眨眼的,總之,就是很嫌棄地看著良樹。
做了好幾下麵部表情,顧澤才問,“好吃嗎?”
“什麼?”良樹腦回路又沒轉過彎來。
“這個,好吃嗎。”顧澤在良樹嘴角揩了一下,揩下些許亮紅色湯漬,手指在他麵前晃了晃,“好不好吃?”
終於意識到顧澤在說什麼,良樹憨笑幾聲,拿袖口擦了擦嘴角,又重重地點了點頭,“嗯。好吃的。”
“那......舔掉。”顧澤自己也搞不懂為什麼會說這種無恥的話了,反正,當時,他就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