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平看著雪地裏漸漸遠去的人,深深地歎了歎氣,回了殿中道,“皇上,鈺容華娘娘剛來過了,說她在碧花亭等您。”
夏候徹低頭批著折子,頭也未抬一下,恍若未聞。
孫平見他沒反應,又道,“這一連來了幾天,病得更嚴重了,今個兒外麵還下這麼大的雪,皇上真不去看看嗎?”
“朕又沒請她站雪地裏,自找的。”夏候徹冷聲道。
嘴上這般說著,眉頭卻不由自主地皺起來了。
雪天的碧花亭了無人跡,不知等了多久,天漸漸黑了。
鳳婧衣咳得臉都通紅了,沁芳憂心不已,“主子,還是先回去吧。”
“再等等吧。”
這個人心冷起來,還真是比石頭還冷還硬啊。
可是,也是在這個地方,就在不久之前,他還溫柔如個鄰家少年,背著她繞著這湖走了整整一圈……
上一次,他們就是在這裏重歸於好,所以她說在這裏等著他。
想到這裏,她起身道,“沁芳,我想自己走走,你不用跟著了。”
說罷,擾了擾身上的鬥蓬出了亭子,深一腳淺一腳地踏著雪繞著湖邊走著,也許繞過一圈走回去,他也會像那天一樣出現在她麵前吧。
可是,她繞著湖走了一圈又一圈,鞋也濕透了,腳也凍麻木了,他依舊沒有來。
鳳婧衣望著了無人跡的四周,疲憊地蹲在雪地裏,埋著頭止不住地哭起來,越哭越止不住,最後竟像個孩子般嚎啕大哭。
“你到底有完沒完?”
她聞聲這才看到不知何時一雙黑色龍紋靴站在自己麵前,她順著腳往上看去,生平第一次覺得這個男人如此混蛋!
雪落紛紛,一身黑羽大氅夏候徹站在雪地裏,麵目冷峻的俯視著蹲在雪地裏縮成一團的人,淚痕斑駁的臉映入眼簾,讓他眉頭不由擰得更緊了。
明明是她念念不忘著舊情人,辜負了他一直以來的情意,她卻還在這裏哭得活像是他欺負了她一般。
鳳婧衣仰著頭,冰涼的雪落在臉上,凍得她更眼淚止不住地流。
一個站著,一個蹲著。
誰也沒有動,誰也沒有說話,就那麼一直僵持著過了許久。
孫平站在遠處暗自笑了笑,還真當他心是石頭做的呢,一聽人在這裏等了幾個時辰還沒有回去,不就坐不住了。
於是,伸手朝沁芳幾個淩波殿的宮人招了招手,示意她們到園門口去等著。
沁芳擔憂地望了望鳳婧衣,還是帶著幾個宮人悄悄退下了,偌大的園子便隻剩下雪地裏的兩個人。
“怎麼,那天沒殺了朕,又要重新計劃了?”夏候徹眉目冷淡地問道。
鳳婧衣咬了咬唇,垂下頭去望著地上雪,沙啞著聲音喃喃說道,“有些事,我無法否認也無法辯解,我是真的喜歡過他的,也真的曾經想過為他報仇,可是我又怎麼料到人心如此脆弱,在感情麵前那麼不堪一擊……”
夏候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薄唇緊緊緊抿著,低垂著眼簾望著蹲在雪地裏啞聲低語的人,又是痛恨又憐愛。
“我也想自己不是出身在南唐,出身在上官家,那樣的話也許我可以遇上他之前遇到你,在你遇上靳蘭軒之前遇到你,可是我做不到,我改變不了這一切,就像我阻止自己去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鳳婧衣低著頭說著,聲音哽咽而沙啞,讓人揪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