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生下繼承人。”入江道,“尤雷森的繼承人。”

保鏢露出極為訝異的麵容,該說是意外那個女生這麼容易就入得自家少爺的眼麼?而且……少爺真的明白其中的深意麼?

“……還真是自信啊,少爺。”保鏢好笑道,“接下來的……”

“命運就隻能掌握在我的手裏。無論是誰,都不能違背我的意誌。”這樣說著的孩子,從對方瞠大的瞳孔裏看清了自己此刻森冷淡然的模樣。

車廂裏很靜,除了保鏢微急促的呼吸外,就連司機都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入江的視線瞟向了車外,車外的車水馬龍,看上去就像隔著霧一樣。

入江猛的睜開眼睛,看到的是華美哥特風的天花板,精致的雕鏤和周圍香甜的氣息,讓他因為回憶而緊繃的神經瞬間緩和下來。慢慢的坐起身來,腰間傳來的麻疼讓他微微的皺眉,拉開手上多出來的手臂,細瘦的手臂觸♪感讓他的手微頓。

白蘭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入江自然知道。統治世界不是隻要站在高台上說說話就行,白蘭總有很多事情要做。但也有兩年了,雜七雜八的事情過去,也暫時能鬆口氣了吧。

小心的下了床,進了浴室洗了個熱水澡,梳洗時看著平麵鏡裏那張成熟的麵孔,突地腦海裏閃現出伊莉貝那張英氣的麵孔。那個女孩是個合格的繼承人,可惜短命。他們沒有結婚,有一對雙胞胎,男的是入江正也,現在是尤雷森的下一代繼承人。女的是娜奈·羅蘭德克,是個合格的女貴族。不過除了不斷期見一些入江正也外,對這個女兒是一無所知,隻是從資料上的隻言片語中,知道她的現況。

“阿正,不多睡會麼?”背後的溫暖讓入江嚴肅的麵容稍緩。已經有十年了呢。

“今天你休息吧,11點鍾我讓人送文件過來。”他回過頭,淺吻了對方的唇瓣,拋下毛巾走了出去。

後麵傳來白蘭撒嬌的抱怨聲。

出了房門,高山和桔梗已經站在外麵,一臉恭敬的低著頭。

“別去打擾他。還有,讓廚師機靈點,別送些沒營養的,就算白蘭命令也不行。”

“是!入江大人/老大!”

“老大,尤雷森那邊送來了邀請函。”高山細聲的在入江耳邊道。“正也少爺會在下個星期和貝其非爾家的女繼承人聯姻。”

“哦?這麼快。”入江道,表情倒是沒有如他所說的有丁點的訝異。“兩個小娃子。”一個12歲,一個14歲。真像過家家。

“老大,您怎麼了?”高山擔心的問。

入江抹了下眼角,有些點點水光。“大概…是詛咒吧。”

不管高山瞬間刷白的麵孔,入江徑自的往辦公室走去。

會開始想念那個女人,是因為忌日到了吧。約定了的,就算成不了朋友,至少也要去拜祭。都已經5年了,那個女人也該生氣了。

“叫人準備,下個星期三,去莫斯科。”

“咦,那下個星期正也少爺的……”

“不去了。你估量著送份好禮吧。”沒有結果的婚姻,再熱鬧也隻是諷刺而已。當年那場婚禮,那些賀客能活到現在的,也幾乎沒有了。

*

入江的過去並沒有別人認為的那麼神秘。他的父親是尤雷森一個編外人員的後代,可能至死都不知道他竟然能和這個大組織扯上關係。隻不過,他那個早夭的弟弟,竟然能夠成為尤雷森的繼承人。不想要繼承人的那個弟弟,偷了他哥哥的兒子,用培養傀儡的方式將他培養長大,卻又因為任性的厭倦,將那個孩子丟入了最黑暗的死士培育機構。

一步步的慢慢的爬,出生就有的善良和怯懦在環境中消磨幹淨,等他終於被承認並製定為繼承人之一時,從內心深處就已經有了缺陷。他沒有情感,一段時間裏連痛覺都不具備。

就在這個時候,遇到了他的繼承人的母親。

那是個很倔強的女孩,明明比誰都要溫柔,比誰都要寬容,卻也會逼迫自己變得冷酷,為了家族而舍棄自我。舉行婚禮的時候,入江也是12歲,對方要大上5歲。那個時候,那個女孩穿著一身白色婚紗,雖然她的麵容不是最美的,然而在入江眼裏,她卻輕易的破開他冰封已久的內心。

那個女孩,用上她所有的耐心和愛心,讓入江明白了,人生並不是隻有爭奪和野心而已,一個人擁有的最基本的權利,並不是隻有掌握自己的命運。人應該有獲得幸福和擁有幸福的權力。

那個女孩在生下了繼承人後,抱著屬於她的女繼承人,回到了那個女性家族。而他,抱著屬於自己的繼承人,回到了尤雷森。

然後,再也不見。

就算她死的那一刻,也沒有等到他的到來。

走過一條滿是坑窪的道路,孩子睜著他腫泡的眼睛,警惕而不安的看著四周,跌跌撞撞的朝著幽深黑暗的前方走去。水滴的聲音亮而森然,耳邊充斥著風呼嘯而過如同鬼哭的聲音,細短的雙腿慢慢的變長變結實,然後在前麵看到了一個背光的青年。染著鮮血的短刀每一次觸及土壁,發出的聲響都會刺痛弱小的耳膜。等終於爬出了懸崖,印入眼簾的,不再是單調和孤苦的前路,密集的人群一個挨著一個,說說笑笑的從眼前走過去。那種不再是隻有自己一個人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