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失望了,這麼個臉色蠟黃、形容枯槁,看起來比皇帝還要老上的十歲的人就是南王世子麼?看來他果然是身有痼疾,眾人隻能從南王世子的眉眼間依稀看出他和皇帝還是有那麼幾分相似之處的,畢竟是血脈相連的堂兄弟。隻是大家都不禁在心底感慨了一番:這皇室的一眾嫡係血脈竟已凋零至此了。

當然,皇帝對於這樣的南王世子其實是很滿意的,因為皇帝有心要過繼南王世子的兒子,就不得不多提防一些,但當他見到了南王世子,這些提防就都變成了兄長的友善關懷了——對於沒有威脅的人,皇帝是不會吝嗇於表現一些“兄友弟恭”的。

因為此時宴席即將開始,皇帝便下令眾太醫準備得當,好在宴席結束之後去為南王世子診治一二。

南王父子倆自然是顫顫巍巍地謝主隆恩了。事實上這也就是之前南王世子為何不敢進京的緣由,倘若他那與皇帝相似了九分的真正容貌被發現了,那南王世子必然隻有死路一條。易容固然是個不錯的辦法,但隻要太醫們一把脈,他照樣會露餡——因為南王世子並不是武林高手,尋常易容難以將他的容貌改變太多,隻能稍稍修飾,除了裝病別無他法。可裝病的話他又做不到阻血逆筋、變換脈象,南王府更不可能買通所有的太醫,所以隻要南王世子上京了,暴露就是遲早的事。

因此或許真是天命所定,南王世子這輩子隻能上京一次,即為篡位而來,也就不存在暴露不暴露的問題了。

在眾人紛紛送禮恭賀了皇帝生辰之後,終於各自落座,也到了開宴的良辰。皇帝的生辰晚宴怎麼可能會不豐富多彩呢?眾臣當然知道皇帝喜歡“與民同樂”,是以在很短的時間裏,場上的氣氛便熱鬧了起來,有醇厚的美酒、有珍饈佳肴、還有有不同風情的各色美人,在這樣的光景裏,自然少不了載歌載舞。

當先出場的是一群花枝招展的美人兒,她們唱的是寓意吉祥的歌,跳的是歡快喜慶的舞。不過在場諸人沒幾個會用心去看這表演,他們或是阿諛奉承、蓄意討好,或是默默無言、徑自想東想西,抑或是趁機與旁座之人低聲交談、結交權貴——更遑論南王父子那一桌了,他們雖是在含笑應對著各路人馬的敬酒和搭話,但他們的手心裏其實早已緊張得捏出了汗來。

畢竟造反篡位這種事,一輩子那也隻能經曆一次,是無法事先排練的,非成即死。

南王父子就這麼恍恍惚惚地,不知熬過了幾個節目,才聽得內侍總管尖利的聲音遠遠傳來——南王府公孫氏獻藝……#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場上嗡嗡絮絮的聲音好似突然就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給掐斷了,統統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高台之上,因為那裏不知何時已站了一個女人,一個極美的女人。

“恭祝陛下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清越的聲音就仿佛清泉一般沁入了所有人的心肝脾肺,將這酒席上的糜糜之氣一掃而空。

溶溶月下,高台之上,這女子身著七彩霓裳,耀眼奪目,卻是媚而不妖、豔而不俗,隻會讓人覺得——仿佛隻有她,才能真正穿出這七彩霓裳的絢爛之美。

便連見慣了美人的皇帝也頓覺眼前一亮,他忽而靈光閃現,慢聲長吟道:“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至此,皇帝卻是話語一轉,笑問:“你亦複姓公孫,所獻之藝又名劍舞,此中可有關聯?”

美人微微一笑,恍如百花齊放,攝人心神,隻見她薄唇輕啟,淡笑道:“昔年獻藝者正是先祖,公孫劍舞代代相傳,隻向明君舞,不為昏君戲。”

場中一時凝滯,卻聽皇帝大聲笑道:“說得好,舞者有風骨,不愧是公孫!這麼看來,今日朕有幸一觀此舞,全因朕自登基以來,無有一天敢於怠慢國事之故了?”

美人凝眸斂笑,肅然而道:“陛下聖明,天下之福。”

皇帝聽到這樣的稱讚,不禁心情極好,但他卻忽然想起一事,便問:“既是公孫劍舞……你使劍?”

美人柔聲道:“妾豈敢於禦前露刃?當效仿先祖,以彩綢替之。”

皇帝這才放鬆了心神,背靠禦座,笑道:“妙極,那你便開始罷。”話音方落,台下的樂師們就開始彈琴了。

淙淙的琴音仿若仙樂,高台上更有神女起舞,一時間,所有人的眼前都隻剩下了那一個遊轉舞動的身影。

這真是形容不出的美,隻看一次,就能讓人頓生無憾之感。就連原本心神不屬、緊張萬分的南王父子倆也被這劍舞給吸引了,看得目眩神迷,完全移不開眼了。

南王世子甚至忍不住想著:沒想到這個老妖婆跳起舞來竟是這樣的美……其實之後留她一命也無不可啊,殺之實在可惜。

美之惑人,由此可見一斑。

事實上這劍舞沒有了劍,便已少了幾分英姿韻味,不過又多了幾分柔媚溫軟,倒是更合這些沉入色相之中不可自拔的男人們的心意了。

正值圓月當空,樂音陡然拔高,美人騰空而起,隻見“她”雙手中的彩色長綢忽然間就碎成了千萬片紛紛而落,飄散四方,仿佛這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