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父子自禦花園之變後,便被押在宮中,由重兵看守,且不準任何人探視。
不過這個“任何人”,當然不會包括下此命令的宮九。
一杯毒酒下肚,南王就一命嗚呼了,宮九沒興趣和南王多費口舌,直接幹脆地要了他的性命。但南王世子嘛……宮九還是很樂意和他多說幾句話的,無他,得瑟而已。
宮九穿著一身龍飛鳳舞的皇帝常服,神采飛揚地踏進了這間陰暗的宮室,居高臨下地看著那蜷在角落裏、縮成一團,麵色灰敗、萎靡不振的南王世子——甚為諷刺的是,南王世子此時還穿著那件皇帝朝服呢:誰讓他才剛剛下朝就落進了宮九的套子裏呢?而以宮九的“財大氣粗”,自然也不會有興趣去扒別人的衣服來穿的,這一身龍袍嘛,就當是心胸寬廣的九公子施舍給他的好了。
南王世子滿眼不甘地看向宮九,冷笑自嘲道:“想不到……我們父子費盡心機,卻是為他人做了嫁衣!你的運氣可真是好啊……”
宮九傲然笑道:“時至今日,你還當我所得的一切皆憑運氣而來,真是你不輸誰輸?合該你做了我的踏腳石。”
南王世子聞言怔怔然,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宮九很是幸災樂禍地歎了一口氣,隨即竟“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嬌聲說道:“世子這麼快就忘記妾身了,可真叫人家傷心哪……”這笑聲、這語調,活脫脫就是公孫大娘的嗓音啊!
南王世子猛地瞪大了眼,哆哆嗦嗦地說:“你……你?!”
“怎麼,這就被打擊了?可還不止呢,”宮九眉梢一挑、下巴一揚,南王世子順著望過去,竟見葉孤城一襲白衣,泰然自若地走了過來,表情還是那麼一如既往地平靜冷淡。
但當葉孤城走到宮九身邊,宮九竟然徑自伸出手去,就摟住了堂堂的白雲城主的腰,而葉孤城隻是淡然地看了宮九一眼,並沒說話、也沒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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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九笑吟吟地看向南王世子,得意地說:“我就是白雲城主的情人……啊不,事實上是夫人……世子你看,我們般配不般配?”
南王世子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仿佛感覺到他的心都碎成了粉末,直接就被風吹散了……
用力地閉了閉眼、再睜開,南王世子這才深深地凝望著葉孤城,說:“原來……如此……”說著他頓了頓,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麼,不禁感慨道:“還記得那一夜,皇帝臨死前與你說‘卿本佳人,奈何從賊’,我還在心內竊喜了一番,沒想到這‘賊’竟是另有其人!原來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啊……”
宮九確實是最愛做漁翁了,可如今他這個漁翁卻是白了臉,用一種牙縫裏漏氣的聲音說:“卿本佳人,奈何從賊?!”他轉而看向葉孤城,憤憤說道:“阿城,有人調♪戲你,你怎麼不和我說?”
葉孤城感覺到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起來:說……說你妹啊!調♪戲哥的人已經被哥殺了好不……聽聽宮九這語氣、這內涵,到底誰是誰的夫人?!
默默地瞥了一眼麵色古怪、神情呆滯的南王世子,葉孤城淡淡地說:“少說廢話,殺之即走。”說著葉孤城拍掉了宮九搭在他腰間的手,徑自轉身出了這宮室——話說,大反派愛囉嗦的這個壞毛病怎麼就改不掉呢?
所幸宮九還是很聽葉孤城的話的,他走前了幾大步,伸手捏住南王世子的脖子,冷笑道:“多謝你告知我一件舊事,我會給你謝禮的。”話畢,隻聽“喀嚓”一聲,南王世子頭一歪,便斷了氣。
扔下屍體,宮九轉身就追葉孤城去了,不過葉孤城也沒走遠,就在門外等著他。見狀,宮九怒氣盡消,臉上笑意盈盈,走上前挽住了葉孤城的胳膊,說:“阿城……卿本佳人,我們堂兄弟三人可都被你迷倒了呢。”
葉孤城不說話,懶得理宮九——這貨尾巴都快翹上天了,可真是得瑟極了。
江山美人皆在手,宮九自然是得意的,不過很快他又收了笑,幽幽地說:“吳明的行蹤,我已查到了。”
所有的事情,總該有一個塵埃落定的終結。
先帝的屍體還躺在南王世子的墓室裏呢,宮九處置了南王父子之後,就命人破墓、開棺、起屍,重新以皇帝之禮隆重葬之。而南王世子身為叛臣逆賊,是不可能再住進之前的那座豪華的世子墓穴裏的,南王父子倆還能有一座簡陋的墓室給他們遮風擋雨,眾臣們都大讚宮九的仁德了。
不過葉孤城卻是知道,那個可憐的皇帝最終還是和南王葬在了一起,而那個風光大葬了的“真皇帝”,其實正是南王世子——誰讓皇帝死前說了一句“卿本佳人,奈何從賊”呢?更重要的是,誰讓南王世子死前又把這件事給拎了出來、告訴了宮九呢……葉孤城對此表示既無語又失笑:宮九這人可真是絕對的小心眼啊,對著死人也還要找回場子的。
宮九的場子找回來了,先帝的葬禮也結束了。大家都明白,死了的皇帝那就成了“先帝”,隻代表了過去——過去已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