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龍把槍雙手交還,乖得跟什麼似的,“叔,剛那槍可是您開的……”

劉衛國狠狠地咬牙,明明是你個小癟三開的!老子就該把你送進監獄,好好學學規矩!

他提溜著垮了吧唧的褲子站起來,嗬斥道,“把你皮帶給我!”

這特麼什麼手勁兒,太糟踐東西了!

別把我昭昭寶貝給抓壞了!

小白龍這樣的類型,劉衛國真沒對付過,皮糙肉厚耐搓磨,你扔我的上門禮那我明天樂嗬嗬再來,關鍵時刻還能挺身而出當個免費大保鏢……其實和他們家那位混世小魔王,是天生的一對兒。

小白龍對劉昭的那份心意,像浸沒海綿的溫水,一點兒一點兒滲透了整個劉家,也淹沒了劉衛國這個兒子奴的底線。

荔湖公園槍戰的同時,刑厲坤徒手攀上氣窗,手臂肌肉憤起,單臂吊起整個人九十公斤的體重。

拋扔球囊和出槍射擊都是一瞬間的事兒,蹲守在地下室入口的綁匪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淋了一頭一身的熒光粉,拍打摸槍的動作係數暴露,成了夜色裏的活靶子。

那幾個埋伏在大門外的兵王兩腳踹折了門閂,暴吼著衝進來!

藺嚴交給刑厲坤的這幾個人,都是能以一敵五的殺手鐧,在部隊全能賽裏互相咬殺的實力,對付幾個綁匪綽綽有餘。

刑厲坤把宋謹看得比命都重,那麼雙眼猩紅淒苦憤怒的模樣,離瘋魔就差一步了。

藺嚴能讓宋謹出事兒麼?就算是這次行動廢了,他脫了這身綠皮,也絕對要把宋謹完好無缺地救回來。

還小外甥一個完完整整的家。

刑厲坤這邊的人上的都是藥野豬的麻。。醉槍,小指粗的針頭足以紮穿冬天的衣服,甭管是楔到骨頭還是紮進肌肉,都能瞬間撂翻人。

寬闊的廢舊實驗樓裏槍聲慘叫混在一起,桌上的玻璃儀器碎裂成渣,劈裏啪啦地接連爆開。

宋謹隔著一道門都聽得特別清楚。

他一步一步邁上台階,呼吸顫唞,從混亂的聲音中剝離自家爺們兒的動靜,刑厲坤的呼吸、腳步和嘶吼,都透過鐵門傳過來,清晰地刺疼了他的耳膜。

宋謹手心還攥著刑厲坤指尖上的血,黏膩腥稠,帶著硌人的水泥渣滓,是這個鋼鐵一樣堅硬的男人留下的傷口。

林景熙站在他身後一言不發,心裏掀起驚濤駭浪,這裏的戰況都如此激烈,那緝毒現場呢……

綁匪勢頹,有腦子快的立刻就去開地下室的門,企圖拿人質作要挾。

刑厲坤脖頸青筋滾動,掄著甩棍狠狠抽開了擋在前麵的倆人,濺了滿頭滿臉的血水,他後心大敞,防彈背心噗噗吃進去兩顆子彈,高壓帶來劇烈的疼痛,卻沒能刹住他的腳步。

要開門的那人手直打禿嚕,半天對不準鎖眼兒,後頸挨了一甩棍極度後仰,幾乎折斷。

刑厲坤像一隻暴怒護食的獅子,寬肩闊背抵著那扇鐵門,是宋謹身前最牢固的堡壘、最堅硬的骨盾!

他和宋謹就隔著一扇門,手的溫度炙烤後背,都能察覺到對方的存在。

於是更舍不得挪開寸步。

綁匪密集的彈雨朝著鐵門射擊,刑厲坤卻分毫不讓,這後麵就是他的摯愛,是他一輩子看不膩寵不夠的人,是他的家,是他最稀罕難舍的那份溫存……爺們兒能走開嗎?

就算子彈掀掉頭殼,他也要撐住牆壁,僵死此處!

宋謹站在鐵門後麵,那一串硬脆的子彈聲像在他胸膛心腹破出無數血口,撕心裂肺地疼直竄骨髓,他用力砸著鐵門,聲嘶力竭地哭喊,“坤兒!你讓開!我在裏麵沒事兒!”

“你讓開!讓開啊啊啊——”

林景熙僵在旁邊,像一樽一碰即碎龜裂幹涸的泥塑,他心裏居然有一絲羨慕,至少這倆人還能同生共死……他和熊毅,還能見到最後一麵嗎?

刑厲坤敞露在防彈衣外頭的大臂和腿,讓子彈刮出了無數灼痕,有好幾次子彈擦著耳朵楔進鐵門,都會引起短暫的嗡鳴失聰。

再往左兩寸,就是眉弓印堂,能直接轟出他的腦漿。

可這個天神一樣的男人,依舊毫無懼色地站在那兒,黑暗裏飆射出火一樣灼燙瘋狂的眼神,深深震懾住一幫刀口舔血的綁匪。

他們是慣犯,見過因為高額贖金放棄家屬的,見過因為危險互相仇恨的,任何感情在利益和安危麵前都成了廢紙一張,唯有在刑厲坤和宋謹這兒,變成刀刺不穿、斧砍不破的銅牆鐵壁。

宋謹在裏頭拚命撞門,指骨青腫指麵搓爛,血沿著掌紋流入掌心,和刑厲坤的混在一起,濃得化不開。

他幾乎吼劈了嗓子,“刑厲坤!你他媽再不讓開,咱倆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