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羅離生了三子皆沒有平安渡過七歲,她心裏的怨氣哪裏是輕易被平複了的?

羅離將碗放到床頭的雕花圓凳上,自己坐到床邊,昏暗的屋子下她隻能模糊看到床上穿著浸滿血白色中衣的女子,滿頭是汗發絲淩亂地躺著。羅離手輕輕拂了下床上女子的頭,宗妍夏被一道寒光閃的心驀然一驟,渾身冰涼地聽到耳邊羅離驚恐地喊道:“福晉沒氣了!”

眾人頓時亂成一團,而在屋外等候的十王爺立馬甩簾子奔了進來,見到已經哭哭啼啼就位的羅離,冷聲道:“出去!”他是曆史上被人諷刺的草包,可是生活在這個吃人不眨眼的皇家,他又怎能真的就什麼都不懂呢?他身後的姥爺家沒少給他補習,看著比自己還要天真的福晉,他暗地裏平衡著後院,給其擋過去多少明槍暗箭,結果羅離這女人竟然挑這個時候下毒手!

他心疼得看著床上的人,腳抬不起來,愣愣地盯著。他還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麵,記得自己被她耍的跟個傻子似得,記得他整日追在她身後驚喜地知道這將會是自己的福晉,他記得紅燭下她驚人隻為他綻放的美麗,記得他們婚後那麼的幸福。他以為自己這個閑王有福晉陪著,一生就圓滿了,被人說傻又如何。

他從來要求的不多啊,“不要孩子也可以啊,八哥和八嫂不也過得好好的嗎?”他喃喃地說道,男兒淚洶湧地滑出來,他跪倒在地,痛苦地錘著地,他不想要再往前走一步,看到冰涼不再用黑葡萄般水潤的眼睛望著自己笑的妻子。

悲鳴聲回蕩在屋子中,宗妍夏亦是呆呆地望著床上那抹白衣,她好冷好冷,雖然她助沐琪逃脫一劫,心裏的慶幸被自己間接殺人的恐懼所掩埋。她低頭木木地望著自己纖細白嫩的手指,她們躲避不了,隻要她們還在皇家,手便因為那個位置而沾染上無數的血!

沐琪剛才生產完隻是昏迷了一下,她看到了羅離所有的動作,那女人眼裏的陰狠和手上鋼針毫不猶豫地刺向丫鬟頭頂,讓她現在緊閉著眼睛,不敢動一下。

“側福晉,”一個醫婆瞧道宗妍夏的反應,扯扯她的衣袖,低聲喊道。

宗妍夏回過神來,斂去一切情緒,手一揮輕聲道:“嬤嬤你們把她處理了。”

沐琪陪嫁裏的人看了下捂著頭的十王爺,上前抬起那個替死的丫鬟,從暗道裏離開。

沐琪睜開眼,輕歎口氣,對地上的十王爺道:“爺,我好害怕,抱抱我吧。”

十王爺渾身一顫,不置信地抬起頭來,看向床上費勁撐著起身對自己無力淺笑的女人,他連忙起身跑過去一把抱住她,感受到懷裏的溫熱,他哆哆嗦嗦地問道:“琪琪,你還在,對不對?你不舍得丟下我,是嗎?”

沐琪拍拍他的肩膀,“你怎麼進來了,男人進產房很晦氣的。”

“我不管,你不能離開我,我們才結婚兩年,我還沒帶你去遊曆我們新清朝的江河,我們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沒有做,不可以離開。”十王爺跟個剛被母親尋到的孩子般,執著地說著。

沐琪心裏漸漸暖起來,這個社會等級分明,為了爭奪那個位置,多少人都犧牲了。為了活著,為了自己所愛的人,她為何要有著現代人可笑的蘇氣,下地獄又如何,手上沾滿血又怎樣!她隻想要老十和自己白頭偕老而已啊。

她感激地看向宗妍夏,自己真的就永遠閉上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