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玠得對,我根本幫不上什麼忙,外頭氣晴朗已是正午,我漫無目的在府中的閑逛,心裏滿滿的擔憂,可我更相信衛玠,他是絕不會讓我父親有事,信任是一種堅定,它讓我更加從容,讓我浮躁的心暫時可以沉靜下來。
庭院深深,府中到處都是青茵徑,不知不覺越走越遠了,若不是父親危在旦夕,在如此安靜寧和的光陰下,必是浮生歲月難得的靜好。
“撲棱棱!”
一陣振翅的聲響傳入我的耳內,隨即一隻青灰色的信鴿衝而起,向著城外飛去。
“怎麼回事?”我心裏頓生一種不詳的預感!
而此時正好有幾個親兵路過,我一個箭步衝過去奪過一人手中的長弓,一拉弓弦,手中羽箭如電一般飆出,轉眼便飛出數十步的距離,穩穩命中了那隻還未來得及飛高的信鴿。
“姐,屬下該死!”親兵見此跪了一地,想必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我頭也不回地將長弓丟還,質問道:“府中的信鴿全都潔白如雪,什麼時候有了這種雜色的信鴿?”
“屬下不知,屬下這就去瞧個清楚……”一個親兵見我並未怪罪,立即跑出府外將那帶著羽箭的信鴿撿了回來。
我見那信鴿腳上綁著一個細的竹管,手一揮命令他將竹管打開,親兵不敢遲疑,竹管去掉後赫然可見一張細的紙片。
“念出來!”我聲道。
“山簡命在旦夕,速來!”親兵話一出口,我伸手就將那紙片搶了過來,入眼的白紙黑字,筆畫纖細,這絕對不是出自莽夫之手。
我將那紙片捏在手心,鎮定的吩咐道:“傳我命令,即刻封閉前院後門,所有府內雜役奴婢一律不許胡亂走動,否則殺無赦!”
那些親兵自然對我唯命是從,紛紛四散開去,守住了各個高點要地,張弓搭箭,凝神以待,一旦有人想要出逃,立刻會被亂箭射殺。
在這戰亂的年代,細作對戰局影響的後果無法估計,一旦不心泄露了我軍的虛實,在場的所有人都有可能為此付出性命,我雖是女子可從受父親耳濡目染,多多少少也是懂得一些為將之道,不得不心謹慎,尤其是這種能躲在城主府的細作。
我想著,便抬頭直視前方,那信鴿飛起的地方離我並不遠,剛才放箭射下信鴿,那人想必也看得很清楚,他一定還在府中。可是戰事膠著之際,府內仆役幾乎都上了城,留下的隻是些老弱婦孺,我一路走來也並未瞧見有生麵孔。
不過我沒有死心,穿廳過榭,一路直追到後花園,突然眼前人影一晃而過,隻見一襲紅衫正在飛速急掠。
“什麼人?”我呼喝一聲,跟了上去。
越來越近,那人見無路可退,突然轉身,竟然是個身形曼妙,容貌可人的絕色女子。
我有些不知所措,問道:“你是何人?為何要跑?”
“你問得可真是稀奇?”女子打量了我一下,冷笑道:“那我還要問你了,你追我幹什麼?”
“我……你……”我居然被她嗆得不出話來,猶豫時,她身形忽然加速,一掌便印向了我的胸口。
她身手如此敏捷,我隻能抬手與她硬拚了一掌。
“嗚!”
此時,一陣低沉的號角驟然吹響,我心裏一緊,自然知道那是有敵來犯的信號。
府內已經喧鬧起來,我抬頭看去,那些原本緊守要位的軍士都集結成一列列隊向城牆方向衝去,江夏城守軍本來就不多,能殺敵的男子都已經被推到了城牆之上。
我不敢在此浪費時間,目光重新回到紅衣女子的臉上:“軍情緊急,暫且放你一馬!想要活命,就不要再隨意走動!”
紅衣女子灑脫一笑:“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話完,也不顧忌我,匆匆忙忙退出了院外,消失在綠蔭之內。
我無心和她糾纏,轉身去往前院,剛出花苑便撞到了一人身上。
“舞兮!”衛玠的聲音響起。
我抬頭,看著他的眼睛,好不容易才問道:“我父親如何?”
衛玠低頭,在我耳邊聲道:“山將軍體內餘毒已除盡,如今已安然睡去。大夫診過脈已無大礙,隻需靜養半月便能複原,你大可安心!”他剛完,號角聲再起,一聲比一聲急促。
“舞兮!”衛玠將我拉近一點:“三軍不可無帥,你父親無法上陣……“
“我當然知道,父親的事就交由你料理,我去城牆上殺敵!”我趕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