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黑了下來,鬼子也消停了。張世振從北山轉了一圈,又回到碉堡裏,跟石天柱和蘇林躍、韓生民幾人開會商議。
“指導員,韓副連長,蘇副連長,這一天,鬼子向碉堡和北山發動了三次進攻,都被咱們打退了。咱們也付出了相當的代價,碉堡犧牲了十幾人,負傷二十多人,北山情況也差不多。隻一天時間,咱們就犧牲了二十多人,加上負傷的,傷亡差不多有三分之一。我估計,今晚鬼子還會調集或調整兵力,補充物資,明天將會更加殘酷。戰士們都是好樣的,沒有一個人退縮。許多戰士剛開始還有些膽小畏縮,一天下來,膽正了,也能放手幹了。所以說,打仗就是最好的訓練,多打幾仗而能活下來的,都是響當當的漢子。都還有什麼困難,說出來,咱們一起想辦法。”張世振說。
“連長說得對,打仗就是最好的訓練!戰士們確實都打得很苦,但沒有一個人有怨言,這就是咱特務連。這一天,我根據連長的安排,跟偵察班呆在一起,一槍未放,也成了預備隊。不過,戰場情況我倒是看得清清楚楚。明天,我得放幾槍,不然戰士們該說我草包了,這麼激烈的戰鬥,我作為指導員連槍都不放一下,誰能服氣?以後說話還有人聽嗎?”
“我看誰敢不服氣?堂堂特務連,打幾個鬼子漢奸還要指導員親自上陣,我這連長臉往哪兒放?戰士們不感到慚愧嗎?別說你指導員,我這個號稱槍法第一的連長不也觀戰了一天嗎?碉堡裏有蘇副連長,我插不上手;去了北山,結果人家韓副連長和常排長也忙得不行,我隻好待在暗堡裏繼續觀戰,不也一肚子憋屈嗎?可這一切都是事先布置好的,人家都在認真履行自己的職責,誰也不能幹涉人家啊!”
“你連長沒有打槍那是放心部下,再說大夥都知道你的本事,沒人懷疑你。可是我來以後很少上戰場,即便打仗也一直待在最後。長此下去,指導員的威信可就有問題了,請各位連長認真考慮這個問題。”
“嗯!還真有這個問題,不能等閑視之。不過,指導員,明天恐怕您還不能輕易離開偵察班。偵察班那幫人你知道的,都是刺頭,我和蘇副連長的話有時候都敢不聽。他們對擔任預備隊早就心懷不滿,隻是礙於您和連長才不敢胡喊亂叫。連長在兩個陣地之間了解情況,隨時調整部署,您就得看住這夥刺頭,別讓胡喊亂叫,最關鍵是別讓到處亂跑。”韓生民煞有介事地說道。
“指導員,確實是這個情況。尤其大熊和二蛋兩個副班長,現在又來了個王四,自持是元老,而且戰功大,對誰都吹胡子瞪眼。我說輕了他們不理睬,說重了他們就……還得您看住他們,免得無事生非。”蘇林躍苦笑著。
“哎,還有這等情況?我怎麼不知道?他們是元老不假,可我沒看出有什麼特別啊?戰場上,他們都是少見的高手,真正的戰鬥英雄,沒聽說他們對誰吹胡子瞪眼啊?”石天柱有些不大相信。
“不然咋叫您看住他們?您是指導員,他們功勞再大也不敢造次啊!”韓生民笑道。
“哎,真有這事?那我得……”
“行了行了,你們就別糾纏這些事情了。指導員,你明天還就得跟偵察班在一起,倒不是真的要你看住他們,而是根據情況隨時出擊。一旦動用了預備隊,那就是情況十分危急,或是要發動反攻。到那時,你指導員別說打槍,甩手榴彈拚刺隨便,隻要能多殺鬼子,想怎麼就怎麼。”張世振笑道。
“那行,就按連長說的,我明天繼續待在偵察班。”石天柱妥協了。
“好!咱們現在商議調整一下部署……”
子母河南岸一頂帳篷裏,秋元怒氣衝衝:“諸位,打了一天,皇軍和警備隊傷亡那麼多人,連特務隊也傷亡近半,距離八路工事最近隻有十幾米了,可依然無功而返。這是為什麼?你們都說說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大尉閣下,攻了一天,皇軍陣亡三十多人,特務隊陣亡二十餘人,武隊長也負了重傷,警備隊傷亡就更多了;確實摸到了八路工事邊緣,可最後還是退了下來。不過,皇軍並非一無所獲,至少打死幾十名八路,打傷的肯定更多;而且,基本摸清了八路的實力。小山前麵修建了不少堅固的碉堡,皇軍的步兵炮也無法轟塌;北邊山頭上修建了環形工事,還有幾個暗堡,這都給皇軍製造了極大的麻煩。但是,八路總兵力不過二百來人,經過這一天的防禦,傷亡好幾十人,明天他們的防守力量肯定就不如今天這麼頑強了。所以,屬下認為皇軍的部署並無多少不當之處,隻需稍做調整,繼續這樣攻擊,用不了幾天,這股八路就煙消雲散了。”穀口非常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