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物倒地聲在這空蕩的控製室內顯的十分突兀,紙鳶從釘子大叔身上半撐起胳膊,豎起耳朵輕喘著,繼續捕捉隱藏在暗處的細微動靜。
“小丫頭耳朵滿尖,反應速度也不賴,勉為其難獎你朵小紅花,可不許驕傲。”
與神經依舊緊繃的紙鳶不同,怪大叔竟還是臉不變色心不跳的慢悠悠修複模擬靈境裏麵的漏洞,絲毫沒有自己差點就要被暗殺的覺悟。
當然,被某個小美人兒撲倒並死死壓住的覺悟他還是有的。
“柳小姐,你是真對自己的容色一無所知嗎?大叔我一把年紀了,又要專心修複漏洞,又要分心抵禦‘少女的誘惑’,我容易嗎我!還不快起來?重死了都。”
紙鳶:“……”
“砰!”“咣!”“咚!”
“哼!老不正經!”
揣好長鞭,雙手抱臂站在一旁,紙鳶小臉染上淡淡的緋紅,她斜瞥了眼頂著一頭大包、可憐兮兮用靈力修複模擬靈境的釘子大叔,假裝氣呼呼別過頭,看似掉以輕心,實則在警惕著後方的每一絲異動。
就剛才偷襲大叔的那招來看,敵人明顯使用的是一種較為細小的武器,且故意給我製造一個一擊即退的假象,因此他現在極有可能還隱藏在這屋中的某個角落伺機而動,敵暗我明,於我方而言稍顯被動,因此這種局麵——
隻能等他先出手!
“八星堂最強大腦”飛快構思出一連串的假設與計劃,紙鳶的眼底宛如一汪清泉,其中看不到一絲慌亂與波瀾,她看了一眼大叔,發現後者將手懸在一處透明的窗口上方,指尖飛快舞動,靈力好像凝聚成細線進行圖案的勾勒,總之在外人看來很是玄妙。
釘子大叔的眉頭逐漸擰成個川字,神色不甚好看,想來大概是情況不容樂觀。
紙鳶的視線頓了頓,很快也就移開了。
一位沒有銘契的少女,加上一位手無寸鐵武力值近乎為零的大叔……倘若那人一心想要將這最後的比賽破壞個徹底,那麼他就絕不會放過如此大好的機會,他肯定不能任由釘子大叔將模擬靈境修複,必定會在我們放鬆下來的刹那再度進攻!
紙鳶背對著大門,下頜微斂,小臉被機器的陰影籠罩了大半,顯得一雙藍眸泛著幽幽的冷光,明暗對比,再配上略微挑起一邊的唇角,竟是給她原本淡然出塵的氣質添上了些許狡黠與腹黑的味道。
唉,若是我也有玖棠那般大麵積索敵的探知能力,就不用這般勞心費力的守株待兔了。
暗自歎了口氣,紙鳶腦海中忽然莫名其妙蹦出了這個念頭。
“可惡!”
尋聲看向釘子大叔,紙鳶從他的懊惱之色中大概讀出了什麼。
“修不好了?”
“就算是我也隻能勉強維持整個模擬靈境的大體構造不至於大麵積崩塌,但其中的具體規則已無法按照原定計劃進行……”釘子大叔指尖抬起,一塊有著同賽場上擬態石一模一樣紋路的石頭緩緩從控製台中央浮起,“現如今,也隻好能救一個是一個了。”
釘子大叔抽空單手摸出傳音盤,低頭瞄了眼上麵一閃一閃的指示燈,臉色頓時又黑了好幾度。
“這臭老頭怎麼還不接!”他忍住將無辜傳音盤怒擲於地的衝動,自顧自的叨逼叨,“我釘子這回可算是挽救你們組委會的麵子於危難之中!你不帶著十壇上好佳釀來給我登門道謝都說不過去!”
紙鳶看著大叔孩子氣的嘟嘟囔囔收回傳音盤,不禁啞然失笑。
她抬起手臂:“那個……”
話音未落,刹那間,一團極細小的黑影從斜刺裏驟然殺出,幾乎是收斂了一切聲息,照著釘子大叔的後頸撲去。
探出的纖細指尖猛地一僵,四周的空氣溫度幾乎是瞬間便降至冰點,些許顏色極淡的白色冰霜一層層凝結在細膩的肌膚表麵,當真正處於危機時刻時,紙鳶早已將自己的安危生死置之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