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2 / 3)

穆斯塔法仍是那樣溫和地笑:“對你而言沒有退路才是更好的吧。”

真的,沒有退路確實是更輕鬆一點。沒必要猶豫,沒必要瞻前顧後,沒必要奢望著還能夠洗心革麵,丟棄過往的所有,甚至不用心懷愧疚。你可以說自己是被逼的,被逼的一條路走到死,走到死為止。

梁上君沒有多說,接了穆斯塔法的命令就出發,起手無回,他明白得很。

頭痛的感覺在藥力的壓製下也沒有得到緩解,似乎那種疼痛不是生理上的,那感覺就好像一根刺懸掛在顱腦的上端,動一下就是針紮一般,並不深刻的疼,可是折磨得讓人發狂。

對自己說隻要不去想就好了,把這個任務做完就好了,反正無論成功或者失敗,從前那個梁上君都已經不複存在了。

點起一根又一根的煙,卻總是抽不夠。那一星半點的火光慢慢地燒著,隨時都會熄滅的樣子,梁上君看著覺得那是在諷刺他自己。煙灰被彈落的那一刻變得冰涼,落定之後就再無懷念了,因為無論如何也長不回那一圈白色的紙和幹淨的煙絲。

兩方對峙。

四周都隻剩下一片寂靜,清晨的微光給這裏添上了一抹蕭索的色彩,梁上君不知怎麼地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

那時候他們進行射擊特訓的最終考核也是這樣,兩方的人各自為陣步步為營,那人渣單槍匹馬地闖進他的陣營,一把槍橫掃了整個防守區。

他記得他們扭打在一起,匕首的寒光在越來越明亮的陽光下燒灼著彼此的眼睛。旗幟在他們中間飄揚,兩人的槍指著對方的心口,簡單、快意的一擊必殺……

那些細節明明陳舊而破碎,偏偏是記的最清楚的畫麵。

梁上君趴在狙擊點一動不動,每一處神經都緊繃著,守著這些他接觸過調教過的士兵,感覺其實挺不錯,他情願用自己的耐心慢慢守下去,而永遠不要對他們舉槍相向。

可是等待並不漫長,他懊惱著怎麼這樣短暫。

一個士兵從枯萎的灌木叢裏飛快地竄出來,出現在他的視線裏,一身雪地迷彩皺皺巴巴,手裏端著個97突,在謹慎地四下張望著。

梁上君看不清他的麵目,可是單看身形就認出來那是周凱。那個成天色迷心竅的猥瑣的娃子,在他誤入雷區的時候,聲嘶力竭地喊著“梁連”,聲音在爆炸中支離破碎,他聽不真切,但聽得出帶著哭腔。

槍支的後座力抵在了梁上君的肩上,子彈衝出槍管,準確地進入了周凱的右肩。對他而言,這就像是個慢鏡頭,血肉迸出的畫麵定格在梁上君的眼裏,一片紅光。

周凱的槍脫手而出,他捂著身上的傷口退到高處視野的死角。梁上君長舒一口氣,這一槍如果他不打,跟他來的那些遜奈的人也會打。他心說就當是給周凱上一節實戰課了。

光禿的枝條飛速地往身後掠去,時而傳來哢嚓哢嚓的斷裂聲,梁上君特意選了一處複雜的地形隱蔽,讓他們一起來玩這場偵察與反偵察的遊戲。

他知道紀策就在附近,周圍的風吹草動都沒有異常,可他隱約能感覺得到……某種環繞著的人渣味。

毫無預兆,一顆子彈砰地穿透了他身邊的樹幹,細細的硝煙飄出,梁上君瞬間向著子彈的來源瞄去。

沒有看見人影,隻聞其聲:“嘿,梁上君,我找到你了。”

梁上君笑了笑,他知道自己下對了賭注,那人渣的鼻子果然還是這麼靈。

——嘿,梁上君,我找到你了。10公裏,扣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