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
明明已近九月,室中眾人卻忽覺如同置身於冰天雪地當中,眼前恍惚閃爍出凜冽冬意。
葉孤鴻瞳孔驟然收縮。
旁邊也有人似發覺了什麼,將視線移到他身上。
同樣雪白的衣,同樣修長穩定的手,同樣沒有一絲血色的臉,甚至連站立的姿勢都一模一樣。
可又有什麼,決然不同。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的目光就被另一個出現在門口的身影攫住。
如果說剛才的男子是冰地中的寒雪,那麼這個人,便是冷月上的飛仙。
身旁的男人氣勢太過耀目,但是他的光芒,仍舊絲毫不能被遮掩。
葉孤鴻一步步向他們走近。他的眼光凝在先到的男子身上,仿佛膠在了上麵。每走近一步,他便覺得身體就更加寒冷。
可心中,卻熊熊燃起了火焰——
——總有一天,我也能夠站在和你同樣的高度,而不是在你腳下,仰望你的背影!
第五十章、 襲
新娘身穿廣袖對襟翟衣,頭戴珠鳳冠,將蓋頭高高頂起。身形窈窕,體態動人,站在俊逸的新郎身側,當真是一對璧人。
葉孤城高坐上首,接受新人拜禮。
“一拜天地——”
俟我於著乎而,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瓊華乎而--
“二拜高堂——”
俟我於庭乎而,充耳以青乎而,尚之以瓊瑩乎而--
“夫妻對拜——”
俟我於堂乎而,充耳以黃乎而,尚之以瓊英乎而--
--《詩經國風齊風著》(婚曲)
“禮成——”
月色淡雅,竹影班駁。
西門吹雪坐在石凳上,指間執一枚白子。他目光凝在棋盤之上,忽微微一動,既而將手中棋子落下。
“上回我僥勝一局,今日卻是你贏了。”
葉孤城垂眼淡淡道。他臉上罕見地暈上絲縷的紅,周身隱約浮著清冽的酒香。西門吹雪脊背挺直如鬆,神情不動:“你不常飲。”
葉孤城道:“我素日絕少飲酒。想必你亦如此。”
西門吹雪不語,似是默認。葉孤城靜了靜,道:“人還未散--”
他忽止了聲。西門吹雪雙眸冷冷,身形筆直似一把出鞘的劍,氣勢陡然強盛起來。
葉孤城眉峰緩緩聚起,突地袍袖一拂,石桌上一盤棋子頓時化作一片黑白棋雨飛向一處。不遠處的竹林內,登時響起硬|物打在竹身上的撞擊之聲,隨即十來條黑影如箭矢般從中射出。
葉孤城忽然眉心一跳,眼中神色登時淩厲起來。
有人冷笑道:“不愧是葉城主,咱們這等輕身功夫,還靠近不了十丈內。”
葉孤城神情冷若冰霜:“七劍盟?”
那人一頓,隨即沉聲道:“不必多言。”做一個手勢,其餘十幾人立時全身一振,蓄勢待發。
葉孤城坐著不動:“竟是麻藥……你們倒費心。”
“豈敢在葉城主這樣的高手麵前用毒。”來人帶頭慢慢向前,十餘人呈扇型包圍過來。“溶在酒中無色無味,沒有任何異常,發作緩慢……若非這般,怎敢以此設計白雲城主。”
葉孤城低首看向腰間長劍:“我來此處之事並未外傳,便是這些賓客,也是今日得知……你們消息倒靈通。”
“白雲城戒備森嚴,島上高手眾多,眼下卻難得有此絕好時機。”黑衣人一字一句應道。他說話間,已距葉孤城不過一丈有餘。
忽聽一人冷冷道:“使此下作手段,你們不配用劍。”
一直坐在葉孤城對麵的白衣男子背對著眾多殺手,緩緩站起。他轉過身,麵容冷峻如冰,甚至連看也不看周圍的人,但圍攻的殺手卻都不自覺地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