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心悅情的感慨。
湖岸一株身幹高大,枝葉繁茂的樹下,置著兩張黃梨木大椅,並一隻放著茶水糕果的小幾,葉孤城與楚家家主坐於椅上,一旁楚凇揚穿著件家常寶藍色長衫,垂手立在祖父身畔伺候。
“這幾日仰仗城主與西門莊主在此坐陣,將一幹宵小陸續擊潰,保得楚家安寧,老朽感懷之餘,以茶代酒,敬謝城主。”
楚沲南手執一杯香茶,向葉孤城道。一旁楚凇揚躬身在幾案上斟了盞茶,呈於葉孤城麵前,神色間不見異樣,唯有眼底,隱隱存著絲黯然。
葉孤城麵容端平,接過茶盞,淡淡朝楚沲南道:“些須事端,何勞掛齒。”遞至唇邊,略略飲了一口。
楚沲南微微笑道:“陸大俠與司空大俠亦且盛情相助,阻得不少歹人,隻是這兩位不等老朽當麵相謝,便悄然去了,倒也是樁憾事。”
葉孤城眼光浮浮投在湖麵之上:“他二人向來行蹤不定,楚莊主不必在意。”話題一轉,道:“眼下,關於楚家莊傳言一事應已了結,莊主派人赴南海究竟所意為何,亦是時機與我言明。”說話間,已自回過頭來。他眼眸與中原人士有異,深沉的眼底隱隱閃現著琥珀色的光,並非犀利,卻是明和而寒亮的。楚沲南看著這一雙眼,似是沉吟一陣,忽淡淡笑道:“當年胤邯兄曾與老朽說過,葉氏一族男子,皆以白雲城上下為已任。城主心中,是否思慮老朽所提之事,會於飛仙島一幹屬眾有礙?”
葉孤城見其卻是直言至此,當下也並無否辯,隻道:“白雲城許下之諾,一向言出必踐。莊主意欲為何,且言明罷。”
楚沲南抒然淡歎道:“老朽年事已高,楚家雖萬不及飛仙島雄財厚勢,卻也小安富足,倒也於名利之上,並未有所貪求--”
他話音未落,忽聽遠處一陣嘈雜騷亂,既而有人忙忙奔進園中來報:“莊主,憶靜齋走水了!”
憶靜齋便是楚家家主所居之處。楚沲南乍聞此信,麵色倏然大變,起身便朝著後院方向去了。他年事已高,平日裏與尋常老者仿佛,此時卻施了身法,疾向外奔去。一旁楚凇揚叫了聲‘祖父!’也急忙縱身跟上,葉孤城見此,眉峰略抬,亦且自椅上起身。
及至三人到了後院,憶靜齋已是火勢騰燃,莊內下人往來奔走,端盆攜桶地撲水救火。卻見楚沲南臉色大變,突然身形倏動,竟是直直朝著房中衝去,眾人未料得他卻會這般,尚未回得神來,楚沲南身影已自隱入房內,哪裏還來得及拉住!
楚凇揚叫道:“祖父!”亦自要朝火場奔去,卻忽地身子一頓,竟是再動彈不了分毫。葉孤城收回手,微一皺眉,向周遭下人道:“拿被褥,浸上水。”話一出口,便有人忙忙去了。
一時之間火勢仍是不減。眾人正自焦急間,卻見一條青色人影從火場中跌撞奔出,正是家主楚沲南。
立時就有下人衝上前接應。楚沲南須眉皆焦,滿麵黑塵,衣袖袍擺處尚自燃著火苗,懷內,兀自緊緊抱著兩隻長條木盒。眾人急忙澆水滅火,忙亂施救,一撥人仍於此處救火,另一群則抬了家主朝一處別院去了,同時有人備馬出莊,速去尋醫。
火勢熄後,經下人處得知,方才火起引來人察看之時,曾見有黑影從院中掠出。想來仍是對那傳言有意之輩,一無所獲之下,竟生了惡念:索性一把火燒得幹淨,讓誰也獨得不成……
楚沲南住處一向不喜人近前,加之一幹有所圖謀之人,在屢遭磋磨之下,已然銷聲匿跡,因此後院卻不曾有人把守,竟生生讓人潛入,臨走之前,又大膽放火燒屋……
葉孤城正於外堂坐著,就有下人恭聲來報:“老爺請葉城主去內房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