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人事,才知道自己早已把心係在他身上……可他從來隻專注於武功,對其他事和人,都不放在眼內,我曾多次向他表明心意,都被他當麵斷然拒絕……”
雲岫微簇了眉頭,輕哼一聲道:“閣主這般身份武功,容貌人品,天下間還能找著第二個麼,莫非還配不上他?要依婢子說,這世上男子,也有比西門吹雪更好的……”
納蘭漣柯似笑非笑:“哦?是誰?”
“自然是這裏主人家--”雲岫話一出口,便知是著了她的道兒,一張俏臉頓時紅了紅,卻也還是繼續說道:“這位葉城主,婢子覺得就比西門吹雪好得多,雖也是冷冷清清的性子,卻也待人能平和些……”
納蘭漣柯笑啐道:“好丫頭,莫不是動了春心?你也有十七歲了,是到了該嫁人的年紀。”
雲岫紅了臉,嗔道:“閣主怎地這般取笑。”
納蘭漣柯輕輕撫摩著腕上一隻玉鐲:“從前隻聽人說白雲城主是江湖上公認的美男子,昨日一見,才知果然所言不虛,且無論氣勢人物,皆絲毫不在我師兄之下……”她素手微伸,朱唇漾起一抹絕豔笑容,腕上玉鐲相碰,發出清脆的叮響:“奈何,我卻隻心屬那一人--”
正說話間,房外忽然傳來一陣簫聲,似是自遠處響起,音色清冽,曲調疏寒,聽在耳中,就如同眼前現出一叢梅花,傲風迎雪,孑然於天地之間,清越凜長至極。
納蘭漣柯眼底現出一點訝異,隨即,又一絲絲地轉變成唇角的輕笑:“好久沒有聽過他吹曲,我少年時,也隻能偶爾隔得遠遠地聽這簫音……”
雲岫聽著那聲音,不禁道:“沒想到,西門吹雪那樣一個人,竟也吹得一手好簫。”
納蘭漣柯低笑一聲,輕輕攥住手中的象牙檀香球:“總有一天,他手中的簫,會為我而奏……”
待最後一個音悠悠結束,不遠處白衣的男子手腕一抖,亦收起了長劍。
西門吹雪仔細清理著手中的短簫。以白竹製成的雪白簫管,竹紋致密,光潤溫澤,音色清亮綿長,與玉質的相比,格外有一種別致的悠揚。
葉孤城攜劍走近,看了一眼竹管底端刨刻的簡單紋飾,道:“這簫是我閑暇之餘所製,手工雖不甚精細,但音色倒還尚可。”
西門吹雪手指在竹身上摩了一下,剛要說些什麼,卻忽覺麵上一涼,就聽葉孤城道:“今年的雪,比往常早了些。”
不一時,紛紛揚揚似星屑一般的碎雪末兒便自半天中簌簌落下。降雪與雪化時是最冷的,兩人於是也不再待在庭內,隻朝了房中去了。
下人已在室中生了火,將燃著木炭的銅鼎置於牆角,又往那鼎裏添了些石葉香,見二人進來,忙垂手立在一旁。葉孤城向她吩咐了幾句,那侍女聽著,應了一聲,這才退了出去,關好了門。
屋內很暖,葉孤城將外袍搭在衣架上,又走到榻前坐下,除去穿著的緞靴,換了雙薄底繭綢便鞋。床上被褥都已換過,嶄新的絮棉錦被,厚軟適中,且又在枕邊被內放上了幾隻拳頭大小的暖手烘爐,隻待人晚間一睡進去,就是熱乎乎的滿床。葉孤城手上不經意間,忽碰到了一個毛茸茸的物事,卻是那白貂蜷著身子臥在褥上一角,正舒舒服服地靠在一隻手爐旁邊取暖。
葉孤城微哂,起身自一張小案上揀了一卷書。外頭下著雪,天也就稍稍變得暗些,於是葉孤城就坐在窗邊,閑閑地翻閱著手中的書卷。
西門吹雪亦解了外衣,然後在他旁邊坐下,取了方才插在腰間的竹簫,慢慢打量。
那簫管十分光滑,上下打磨得一般粗細,仔細一看,就發現竹管底端刻的簡單紋路其實並非花紋,而是不大的一圈字,卻是一句‘江流天地外,山色有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