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神色一如既往地平靜而淡漠:“。。。自漢武帝以來,曆朝均以儒家之道為治國之本,儒家既是講究忠恕仁義之道,如此,自不會有帝王樂於在史書中被稱作殘暴不仁。”
瑞王冷笑,看了一眼遠處道旁密密匝匝的人群,道:“一群道貌岸然,嘴臉虛偽的東西!他們儒家內鬥起來,我可是從來沒見他們真正講過什麼仁義道德!”手上執著韁繩:“依我看來,下回見哪個再說要對那些蠻子講仁義的,就命他過去教化一番罷,也算是成全了!”瑞王麵上閃過一絲狠厲之色:“皇兄,此次回鶻俘虜一事,我準備向父皇上書。。。當年武安君白起坑殺趙國降兵四十萬,如今回鶻俘虜不過四千,就是將他們盡數殺了,又能如何?”
瑞王見兄長並沒有出聲說話,於是便繼續說道:“。。。隻看那漢時的匈奴西羌,便是毫無信譽之輩,降而複叛,再叛又降,反複無常,根本就是小人一流,不過就是倚仗著知道大漢並不會將他們當真如何,這才有了這種膽子。。。若是將這些回鶻人統統放回草原,想必他們還要笑話我們都是傻子!不但不知道感恩戴德,不用多久,怕是還要繼續來中原打秋風!”
葉孤城劍眉微微疊了一下,道:“。。。已是嚴冬,黃河正修築水利,加固堤壩,需征發民夫修建水渠。四千回鶻俘虜,孤意欲上書,請父親命人押送至堤沿,充作奴隸,以便修築河堤。。。如此,隻需供給基本口糧,維持性命就是,日後,亦當依照此例行事。”
瑞王聽了,隻頓了頓,便笑道:“皇兄此計甚好,這些異族曆來對我中原漢人要麼劫掠殘殺,要麼擄為奴隸,我們自然也可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反正他們永遠也不會當真老實起來,與其這樣養肥了他們,不如我們也來試試吃這些蠻人的肉,喝他們的血!從前就是咱們漢人對這群異族太慈心了些,才養得他們有膽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覬覦中原。。。以德報怨,何以報德?講求什麼仁義道德,教化四方,也要看都是對著一些什麼人才行,既然這些蠻子把咱們當作軟弱可欺,一味試探底線,那就別怪我們狠狠給他來上幾刀。”
葉孤城淡淡摩挲了一下腰間束著的金玉版帶,道:“。。。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孤自會上書,請父親每年派兵,征伐一些部落小國。。。好戰必亡,忘戰必危,若是安逸太久,將兵便也逐漸疲弱,如此,既可精練兵馬,時常替中原補充異族奴隸,為朝廷修築道路橋梁,開挖水渠運河,亦可控製遊牧一族的人口數量,使之永遠不得恢複元氣。”瑞王聽了,不由得撫掌而笑,道:“皇兄好謀略。如此,才是我漢人男兒本色。”
兄弟二人一路談話,不覺就快要到了太廟,瑞王執轡隨著隊伍前行,不經意間看見身旁上方處,男人端然靜坐的挺拔身影,不知為何,忽然就想起幾日前,那人在自己懷裏靜靜失去最後一點聲息的模樣,一時之間,眼中驀然隻覺得有幾分酸熱之意,仿佛就是有些怔了。。。
瑞王府。
女子半靠在床頭,用纖細的雪白手指將麵頰上的一縷發絲掖在耳後,輕聲問道:“王爺呢?”
有人遲疑了一下,隨即便低低應道:“回王妃的話,王爺。。。還在縈信閣。”
王妃似乎是輕輕歎息了一下,然後便起身道:“替我更衣梳妝罷。”說著,坐到妝台前,任憑幾名侍女細細為她整理頭發,穿上繡衣長裙,又略微施了些粉黛,這才披上一件暖裘,扶著貼身婢女的手,走到外麵坐上已經備好的小轎,命人朝著遠處的縈信閣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