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過,王爺不是普通的男子,即便是一般的人家,隻要稍微有一點錢財權勢,就不免三妻四妾的,何況是皇家的男兒呢?母親囑咐妾身要拿出正室王妃的氣度,為王爺打理內院,待日後生下一個世子,地位也就無人可動,自此相夫教子,也就好了。。。”

她說到這裏,那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褪去,一絲一毫也不見了,一雙溼潤的眼眸定定地看著瑞王,半晌,才嘴唇微微翕動了一下,開口說道:“。。。可是王爺,您真的相信嗎?”

“。。。王爺真的相信,這世間會有那樣寬容大度的女子,那樣賢良淑德的妻子,眼看著自己的夫君與他人溫柔繾綣,而自己一人獨守空房,卻沒有絲毫怨懟之意,毫不介懷嗎?世上真的會有這種心甘情願與其他人分享丈夫的女子嗎?。。。王爺永遠不會知道這種滋味,一次次獨自坐在房裏,隻能看著燭火一點一點地暗淡下去,外麵的夜色濃得化也化不開。。。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不嫉妒,不怨懟。。。世上哪裏真的會有這種人呢?”

一滴淚珠從她眼角緩緩流了下來。瑞王看著棺木中的人,語氣低沉:“。。。你是說本王錯了嗎?這天下間的大多數人家,有幾個不是這樣。。。你莫非是要這滿府裏隻有你一個,本王隻要你一個人麼。。。你明知道這不可能。”瑞王輕輕理了理青年鴉色的鬢角:“本王自問雖對你說不上寵愛,但也從不曾惡言相向,輕辱怠慢。。。你是本王的正妃,本王始終記得這一點,也給予你正妃應有的一切。那年周氏極為得寵,風頭正盛,倚仗著本王寵愛,已隱隱有不把你放在眼中之意,後來在家宴時出言譏誚,讓你大失顏麵,本王不也立時命人將她打了二十板子,後來病死在芳椒閣?無論本王如何寵幸他人,他們也都越不過你去,你作為正妻的尊嚴和地位,本王不會讓其他任何人挑釁。。。你與本王雖不恩愛,卻也稱得上是相敬如賓。”

王妃輕輕酸澀一笑,以袖掩麵。。。

“縱使是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到底意難平!”

陡然有寒風透過那扇被刮開的窗戶旋進了廳裏,靈堂當中燃著的白燭被風吹得搖曳勢微,也吹動得瑞王黑發微揚,長袖挽飛。那重重的白紗垂幕波浪一般抖顫,風一直吹到了棺木上,是否是伊人飄然而至,清魂回轉?在這樣的一個夜晚當中,因為魂牽夢縈而再次來到那即便是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還在心心念念著的人身邊,來看他最後一眼,自此陰 陽永絕?

“。。。王爺很不願意再看見妾身這個樣子是嗎?因為嫉妒,妾身變成了惡毒狠心的女人,變成了沒有婦德的獰惡婦人。。。妾身自幼喜歡動物,養了不少的貓狗鳥兒,就連晚間偶爾遇見撲到燈罩上的飛蛾,也從來不會傷它們的性命。。。可是現在這兩隻手上,卻已經沾上了血,怎麼洗也洗不掉。。。”王妃緊緊攥起了一雙柔軟的玉手,仿佛那上麵當真沾著什麼東西一樣,她握得那樣緊,隻聽咯吱一聲,就有兩根水蔥一般的長長指甲被壓斷在了掌心裏。。。瑞王轉過身看向她,眼中映出燭火如豆的暗色,沉沉地道:“。。。為什麼是他?這府裏伺候本王的人多得是,為什麼你隻要害他一個人?”瑞王重新低下頭,用手去給青年慢慢整了整衣領:“他生性溫柔綿和,即使是在本王麵前已經有這麼多年,也從來沒有過恃寵而驕,從不曾欺淩過什麼人,就連伺候的下人,也從不打罵懲處。。。這樣的人,你為什麼一定要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