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一點一點地,噬得粉碎。。。
房中暗香嫋嫋,幽昧的光線中,女子坐在梳妝台前,雪白的纖長手指拈著胭脂軟筆,在已經沒有多少血色的嘴唇間點上荔紅的丹脂,又用清水勻兌好了珍珠粉,淡淡施在臉上,再薄薄地撲上些許胭脂,一切停當之後,蒼白的麵容就重新煥發出了驚人的美麗,再不見一絲方才的幽暗。。。雲岫站在一旁,見狀,再也忍耐不住,眼中直落下淚來,泣道:“小姐,你這又是何苦。。。”納蘭漣柯麵上含笑,手上拿起一把碧玉梳,慢慢梳理著散如墨緞的長發,然後精心挽了雲髻,在發髻上插/了兩支七寶青金步搖,又加上各式點綴,最後才慢慢戴上一雙彩蝶飛花的耳環,輕笑道:“那又如何?我早就說過,我已經決意如此,況且現在,也已不能回頭。。。三日後,就見分曉罷。”說著,微微將睫毛垂下,掩住了眸中一閃而過的決然。
夜色闌珊,燈火漸明,石白紗鍛的大袖長服,滾邊繡有金龍,衣角無聲地幾乎委弋於地,壓擺的兩條墜玉錦碧流蘇筆直垂下,層層絲繡衣袂逶迤,玉冠下光滑的青絲極長,一直垂到腿間。葉孤城穿戴妥當之後,便轉過身來,打量著還在穿衣的西門吹雪,隨即就走過去,伸手幫對方圍上腰帶,整理衣飾,同時道:“。。。一向幾乎不曾見你穿得這般鄭重。”西門吹雪輕輕吻一吻葉孤城的下頜:“。。。今日,與以往不同。”葉孤城聽了,唇角微微揚起,替對方理好了衣物,然後便握住了西門吹雪的手,溫然說道:“。。。時辰將至,西門,我們去罷。”
瑞王身穿錦服,登上了車,車簾即將放下之時,裏麵傳出淡淡的聲音:“。。。可是妥當了。”
黑暗中,能夠聽見有人恭敬地答話道:“。。。回王爺的話,諸事已然準備妥當。”車裏的人仿佛似是靜了片刻,不久之後,才微微‘嗯’了一聲,隨後,紫暗花的車簾便緩緩垂了下去。
臨近宮中時,就看見前方不遠處,正緩緩行來一駕華貴的金輿,瑞王掀開車窗的軟簾,笑著招呼道:“皇兄今日,倒是來得頗早。”金輿內有男人淡淡的醇氳聲音傳出:“。。。進去罷。”
徵陽殿中燈火通明,景帝一身暗花緙金絲雙層廣綾大袖衫,端坐在上首,四周除了平日裏貼身在側服侍的宮人和內監之外,並沒有其他什麼人,兩旁牆邊的一溜大燭台上設著數十支兒臂粗的金漆鶴頸燭,將殿中照得透亮,景帝看著從外麵緩緩進到殿內的三人,目光隻在兩個兒子身上略略一停,隨即便落在了長子身邊的男人麵上,鳳目稍微眯起,細細打量了一番。
那人一身通白的華服,身段修長偉健,冷峻的麵容在無形中隱隱透出一股冷傲孤寒之勢,與旁邊的男人打扮有些仿佛,即便是此時與葉孤城並肩走在一起,也毫不遜色,倒極像是一對雙生的兄弟。。。景帝心中微微歎息,麵上浮現出了一絲微笑,道:“今晚你們來得倒早。”
“父皇叫了兒子們來喝酒,既然有這樣的好事,又怎麼能不早來些?”瑞王笑著上前見禮,葉孤城亦走上前去,與此同時,隻聽一個微冷低寒的聲音道:“。。。西門吹雪,見過聖上。”
葉孤城眼中餘光看見身旁的西門吹雪正微微施了一禮,神色間雖仍是一貫的孤高自睥,但舉止有節,持的正是晚輩之禮。西門吹雪向來為人極其高傲,目下無塵,即便是麵對天子,天下間最有權勢的尊貴之人,西門吹雪也決不會稍有折身,但此時卻對景帝持禮,未有怠慢之意,葉孤城知道,這與景帝是否是帝王無關,隻不過是因為麵前的男人是自己的生身之父,因此西門吹雪願意對其保持一定的應有敬意。。。而西門吹雪自身向來從未對何人這般禮敬,但眼下他卻是很自然而然地如此作為,並且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好,隻因座上的那人是葉孤城的父親,是將葉孤城帶到這世間,與自己相見的人,僅此一點,就足以令他表示出應有的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