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逡巡,一直遊弋到指尖處,然後忽然就那麼凝住,直定到了無名指上,那根修韌的手指間,套著一隻戒指,白得幾近透明的環戒,內中隱隱有水波一樣的紋路,仿佛正在流動一般,戒麵無雕無飾,光滑簡單非常。瑞王眼中現出一絲冷然,慢慢道:“皇兄的這樣東西,我倒是不經意間,曾瞥見過別人也有一個。”葉孤城的眼神亦且凝向了左手,既而聲音淡漠道:“。。。海外之國,以此為盟,示以兩相婚好之意。”他話音方落,西門吹雪眼中便驀然現過一絲亮色,瑞王卻是麵上一滯,既而臉容漸漸僵硬陰沉下去,半晌,才重新微微扯動了一下唇角,恢複了先前的模樣,溫然笑道:“皇兄這是在故意氣我麼。。。”他忽然捉住了葉孤城的手腕,露出了上麵戴著的一串紅珊瑚珠子:“這是西門吹雪給的罷?上回我曾向皇兄要過這東西,皇兄卻說是旁人送的,不能給我。。。就當真這麼寶貝麼!”說著,一手扯住那珠串,就要將其從男人腕間一把拽下。

葉孤城也不說話,亦無阻止的意思,隻那麼如同先前一般,看著麵前的青年。他眼中空冥,不見情緒,那模樣幾乎不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的眼睛,即便瞳仁依舊是往常穩靜的深棕色,神宇端平,與從前仿佛並沒有什麼不同,也從中看不到任何憤怒的意思,但瑞王的手上卻還是微微一頓,原本想要將珠子就這麼一把扯掉的動作,到底還是沒有真正地繼續施行下去。。。瑞王垂下眼瞼,似乎是低低微歎了一聲,然後便鬆開了抓著葉孤城左腕的手,終究還是沒有毀去了那串紅得刺心的腕珠,隻是將頭抵在葉孤城的肩窩上,用前額輕輕蹭著兄長的肩部,道:“算了。。。既然皇兄喜歡,那便留著就是了。。。無論皇兄喜歡什麼,我都會送到麵前。。。”

盡管作為親兄弟,在從前相處的時日裏,自然總是會有過不少的肢體接觸,但葉孤城此時,卻隻覺得瑞王對自己的碰觸,直令他再也沒有像曾經那樣的血緣親近之感,就仿佛在麵前的是一個陌生人一般,讓他根本不想與對方再有任何靠近的舉動。。。因此葉孤城看著此刻正將頭抵在自己肩窩上的青年,雙♪唇略動,聲音十分冷淡,再沒有從前那種和緩的意味,散開的漆黑長發從頭頂瀉下,微微攏住了些許容顏,眼瞼稍闔,將暝未暝:“。。。離孤,遠一些。”

瑞王心下一顫,這樣冷漠的語氣,絲毫不帶有任何暖意和親近之感的語氣,是他所從不曾聽到過的,令自己那樣迷醉而癡沉的淺淺親昵,卻隻迎來男人仿佛一場冷雨闌珊的冷淡和疏離。。。瑞王慢慢從葉孤城的肩窩處抬起頭來,那張殘存著幾分薄薄酒紅的麵孔上逐漸浮上了一層倦色,輕聲歎息著道:“皇兄,你就這麼不喜歡我這樣靠近你麼。”他忽然開始微笑了一下,俊逸的容顏越發地現出幾分英朗,微簇了眉頭,冷眼看向不遠處的西門吹雪,然後便從菲薄的唇裏緩緩言道:“皇兄,難道你是因為西門吹雪的緣故麼,我隻是稍微和你親近一些而已,你就這樣厭惡,莫非你就當真這般看重他,連與其他人親近,都不肯麼。”瑞王忽然湊近了葉孤城,麵上是平和的微笑,但眼中,卻已經泛著森森的冷光,薄唇緊抿了一下之後,便突然笑道:“。。。皇兄果真就這麼隻要西門吹雪一個人麼?難道旁人都是髒的不成?人人皆知西門吹雪素來有好潔之癖,別人碰過的酒具他不會再動,他的劍也從不會讓其他人觸碰,可皇兄卻早已是成過親的,從始至終,身邊就不僅僅是隻有過他一個人,西門吹雪最看重的東西,卻從來都不是完全屬於他的,在他之前,皇兄就有過別人,並且還是真正的結發之妻!”

瑞王冷笑著,目光在男人的身上緩緩滑過:“孫秀青。。。皇兄的這一雙手,是不是也撫摩過她的臉?這頭發,是不是也曾經讓她梳理過?這唇,是不是也像和西門吹雪親熱時的那樣,同樣也吻過那個女人,叫過她的名字?”瑞王幾乎笑不可遏,看著葉孤城麵無表情的容顏,含笑道:“皇兄,她如果知道她的夫君和一個男人溫存繾綣,用這抱過她的手去撫摩別人,用和她舌齒相交過的嘴唇去親吻另一個人,說那些綿綿的情話,還會替一個男人徒步牽馬,甚至與其顛鸞倒鳳,肆意親熱,你說,她到底會怎麼想?會不會像我一樣,嫉妒得快要發狂?”

“。。。夠了。”葉孤城突然冷聲打斷瑞王的話,“。。。秀青乃孤發妻,斯人已逝,孤不想聽到,任何辱及她的言語。”瑞王輕笑道:“發妻麼。。。皇兄,既然孫秀青是皇兄的結發妻子,那麼,這位西門教主,又算是什麼?”葉孤城目光直視著青年,眼中如同靜止的水麵一般,沒有絲毫波動,既而便一字一字地慢慢開口道:“。。。西門吹雪,乃是孤生平,至愛之人。”

瑞王臉色一僵,胸口幾乎要血脈沸騰翻湧,悶得難受至極,他不由得雙拳慢慢緊握,失笑道:“至愛之人。。。”話音方落,便站起身來,目光在不遠處坐著的西門吹雪身上掃了一下,隨即便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嘴角輕抿,一點一點地揚出詭異的弧度,然後便對著葉孤城柔聲說道:“我這般細細打量下去,倒也覺得西門吹雪卻也竟是頗為少見的美男子,雖及不得皇兄,但也實是難得了,難怪皇兄喜歡。”他這樣說著,嘴角間那溫暖柔和的笑意依舊不變,但卻漸漸給人一種無言的森冷之意。。。“既是如此,勖膺也許可以看一看,能令皇兄這般中意的男人,到底是什麼模樣。”葉孤城似是意識到了什麼,猛然抬眼看向瑞王,眉峰之間,已形成了凜冽如刀的冰寒:“。。。你待如何。”瑞王定定看著兄長,然後臉上便瞬時間綻放出了一絲暢懷的笑意,道:“我若是說,今日就要當著皇兄的麵。。。”他語氣漸冷,笑意中是毫無掩飾的冰涼:“。。。當著皇兄的麵,將西門吹雪置於身下。。。皇兄,你會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