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不禁微微詫異,他如今不到十歲,雖是比尋常孩子都要成熟知事得多,但畢竟年紀還太小,並不通曉人事,對那等閨房之事,完全隻是懵然,因此趁葉孤城酒醉之際將人送來,其實也不過是想要借著葉孤城不甚清醒的時候,將那人當作西門吹雪,以慰心神罷了,有了這樣的開頭,說不定日後就能將這與西門吹雪相似的人留在身邊,以稍稍寬解些許寂寞,哪裏會知道那等男歡女愛之舉?因此他自然不知葉孤城與那人肌膚相親,幾乎就要有了夫妻之實後,心中如何厭棄不適,直在水中洗刷了許久,才覺好些。但他雖因年小而不通人事,可別人卻是知道的,因此當葉玄雖然隻吩咐那人進到葉孤城寢宮中之後,要好生伺候,但旁人卻自然而然地明白是要侍駕。。。葉玄有生以來,從不曾見過父親對自己露出過這種神色,不禁心中一驚,老老實實地走了過來,遲疑道:“孩兒見過父親。。。”

“。。。跪下。”他話音未落,男人便冷聲道了一句,葉玄聽了,立時便曲膝跪在了地上。眼下床上的所有東西都已經換上了新的,帳幔亦且換好,半人高的大獸頭香爐裏燃著白檀,驅走了殿內所有之前的氣息,葉孤城長發不束,濕漉漉地散落在背後,狹長的雙目當中隱隱有銳利的色澤浮現,看著不遠處正跪在地上的葉玄,半晌,才冷冷道:“。。。你好大的膽子。”

葉玄不敢言聲,隻安靜跪在地上,管家見狀,便忍不住道:“皇上,殿下這--”葉孤城似是微微冷笑了一下,打斷了他的話,道:“。。。你不必為他求情。身為總管,朕身邊一應之事,皆是由你掌管,若非你應允,他又如何將人送入朕宮中。”管家聽了,登時便曲膝跪倒,低聲道:“老仆擅自背著皇上做主,是大逾越,請陛下降罪。”他頓了頓,看一眼葉玄,隨即就苦笑道:“隻是。。。隻是殿下畢竟年紀還小,年幼無知,還請皇上從寬懲處。”葉孤城微微斂目,看了一眼不遠處的葉玄,語氣沉沉:“年幼無知。。。他做的事,朕倒是不曾看出究竟哪裏‘年幼無知’。”葉孤城說到此處,想起那時自己於幻夢一般的半昏半醒之間,將心中以為的那個人緊緊摟在懷裏,狂喜一般地掠奪與纏綿,以及突然清醒後的巨大失落和震驚,不禁就無意識地握緊了手指,隻聽‘喀’地一聲響,長榻上的金絲木扶手便被陡然捏碎了一處,葉孤城微微一頓,隨即便緩緩鬆開了手,半晌,才道:“。。。將此事,向朕說清楚。”葉玄聞言,咬了咬柔軟的唇,既而就垂下琥珀色的眸子,低聲說道:“孩兒前時見父親找回元元以後,就悶悶不樂,因此。。。”他說到這裏,不禁抬頭看向葉孤城:“父親那天,是。。。見到了爹爹嗎。。。”葉孤城胸中一窒,隻覺仿佛是被什麼刺痛了一般,因此一言不發,就算是默認了,葉玄見狀,便接著道:“。。。因此孩兒那晚回宮之後,便讓人拿了一張爹爹從前的小像,暗中去找和爹爹長得相似的人。。。後來他們找到一個人,與爹爹的樣子有五六分相同,所以就送到了孩兒宮中。。。”葉孤城的聲音毫無起伏:“。。。是何人。”葉玄抿了抿嘴唇,答道:“是一個府正編修,五品官員之子。。。”葉孤城的麵容上沒有什麼明顯的情緒,隻微微抬眉:“。。。以權壓人,你如今,倒也出息了。”葉玄不敢出聲,隻低下了頭,葉孤城的唇邊現出一絲冷笑,道:“。。。你身為儲君,不必說一個五品官員之子,即便是當朝一品大員,隻要你想,也自然能夠如願,無人敢逆你的意思。”葉玄微微抬起頭來,看著不遠處的男人,眼中閃過一絲倔強之色:“是,不管是什麼人,隻要能讓父親高興,孩兒就一定會把他搶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