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身上穿得衣服也是單薄得很,他消瘦的身材一下便顯現了出來,他抹了抹臉上的灰,從背上卸下了一個小布袋攤在了沈月儀麵前:“我是白瞿,這是小桃托我給你送來的,快些吃了吧。”
布袋裏都是些果腹的幹餅,雖然看上去絲毫沒有食欲,可總比在這破地方餓死要強。沈月儀在白瞿的攙扶下坐了起來,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起了幹餅。
這西麵的柴堆後有塊窟窿,剛好可以讓他這麼個小身子自由進出。白瞿就這麼一來一回,又拿來了一個水囊,而後他便急著要轉身離開,沈月儀連忙把他叫住:“你還要去哪?”
白瞿一愣,她盯著沈月儀看了半晌,有些結巴地說:“我要回去了,而且你……你不想看見我的。”
沈月儀看著他那營養不良蠟黃的臉,總算從原主的記憶深處找到了這麼一號人。這個白瞿是當年沈月儀生母陳礿玉的養子,陳礿玉出事之後,白瞿在這府中的生活比沈月儀還要慘上幾分。
本來同是天涯淪落人,二人是該更加親近才是。誰知原主傻得很,一心隻想要與那大小姐之流搞好關係,竟是三番五次的將自己受到欺淩的緣故推到白瞿身上,一直以來都對這個白瞿十分不待見。
“怎麼會呢,”沈月儀望著他輕歎了口氣,隨後用著近似哀求的口氣問,“你在這陪陪我可好?”
白瞿扁著嘴,用力地點了點頭。
這孩子不愛說話,就這麼坐在旁邊卻能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感。不過好歹也不是自己一個人在這暗無天日的柴房裏了,心情終歸要好上不少。
沈月儀問什麼,他便答什麼,除此之外他便什麼也不再多說了,就隻是睜大著眼睛看著沈月儀,仿佛想從她臉上找出什麼寶貝一般。
沈月儀問:“你喜歡大姐嗎?”
白瞿皺著眉搖了搖頭。
“那我呢?”沈月儀吃完了最後一塊幹餅,問道。
白瞿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但過了一會似乎又意識到這樣有些不大禮貌,又連忙點了點頭:“你不是壞人,我知道的……”
沈月儀無奈地笑了笑,按照原主的作風,他若是喜歡自己才奇怪了,不過沒關係,來日方長嘛。既然算得上是自己的弟弟,又在關鍵時刻幫了自己,往日一定要好好彌補原主犯下的過錯才是。
“過去的事是姐姐對不起你,你別放在心上,”沈月儀揉了揉少年的臉蛋,那雙十分水靈的眼睛叫人根本沒法無視掉,“以後我罩著你,就沒人欺負你了。”
白瞿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茶足飯飽後,沈月儀很快就睡了過去。而關於她的流言,也漸漸地傳開了,等到第二日晌午的時候便已鬧得人盡皆知。眾人皆說沈月儀不守婦道,厲王殿下遲早要退婚的。
方瑾澤剛好便在這流言傳得沸沸揚揚之時又來了趟沈府,蘇婉雲高興得不行,連忙叫上沈月容梳妝打扮好去見厲王。可誰知方瑾澤看都沒看她們一眼,徑直進了沈裘的房間將門給關了上來。
“厲王殿下今日來所謂何事?”沈裘試探著問,那滿天飛的流言他也聽了些,厲王若是來換一個正妃的人選也就罷了,可若是直接取消了婚約,那沈府的麵子可就丟大了。
方瑾澤踱了踱步子,冷冷地說:“沈月儀在哪,本王要見她。”
昨夜的事方瑾澤本就當個笑話看了,可這一夜之間竟流言四起,不僅諸位皇子明嘲暗諷,就連皇上都親自過問起來,真是叫他沒法省心。
沈裘瞧著他眼中有一絲怒意,便連忙賠罪道:“殿下莫惱,小女她言行不檢點,我已派人將她關了緊閉。若是殿下實在生氣要改了這婚約,月容她……”
方瑾澤一道寒光掃了過去:“誰同你說本王要改婚約了,你帶我去見沈月儀便是了。”
方瑾澤看著他那諂媚的神情,目光當中充滿了不屑。這一家子都讓他感到極其不適,若不是那女人手裏有自己想要的東西,自己都不願意再踏進著沈府第二次。
此時正值晌午,沈月儀卻剛醒來不久,白瞿不知是剛來還是一直沒走,就這麼蹲在一旁看著她。沈月儀招了招手,對方才受驚了一般掏出了重新灌好了水的水囊遞了上來,白瞿指了指她幹裂的唇:“你渴了,快喝水吧。”
沈月儀點了點頭,感覺心中有些溫暖,也不知這原主是怎麼想的,這麼貼心的一個小男孩都不願親近。忽然,外麵傳來幾道腳步聲,沈月儀連忙將水囊蓋上還給白瞿:“你快走吧,若是被人看到你在這兒可就不好解釋了。”
破舊的門被推開,走進來的是方瑾澤。因著昨日之事,沈月儀對他的印象也算不上好,但也還是強撐著站了起來行了個禮:“見過厲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