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儀自從得了曲譜之後,便日日潛心練習舞蹈,盡力把每個地方都做到完美。
這日她又在西院落習練,一直到幾近黃昏,也沒有要停下之意。
樂曲開始,她便如孔雀剛剛睡醒時一般舒展,旋轉,將身體美好的曲線淋漓盡致地展現出來。隨著鼓點節奏的變幻,舞步更加紛繁複雜,靈動玄妙,好似孔雀開屏,華美非凡。
她忘我地舞動著,絲毫沒有察覺到有一道目光不知何時便一直追隨著她。
楚榮軒剛從方瑾澤的書房出來,正欲回轉。便聽見不遠處傳來的樂聲甚是美妙,不同與他以往聽慣了的一些秦淮琵琶,高山流水,太過於中規中矩,聽多了到讓人覺得沒什麼趣味。
他心下好奇,便一路尋了過來。
沒想到真正讓人為之一動的,竟還不是樂曲,而是隨樂而舞之人。
院中的女子一襲黛色紗裙,舞步一動,衣袂便隨風而舞,宛如繁花盤旋。
雖以麵紗掩麵,使人無法一睹芳容,但身姿曼妙,乃是世間少有。縱使是如同楚榮軒一般的風流公子,世間顏色早已嚐遍,但是看到她還是不由得心裏一動,移不開視線。
再觀這舞姿,靈動中又不失嫵媚,嬌俏中竟還有些靜美,恍若天人之姿,比起舉國全好的舞姬來,隻怕也是毫不遜色。
正可謂是“綽約多逸態,輕盈不自持。常矜絕代色,複恃傾城姿。”
他心中暗自驚奇,什麼時候一向不解風情,不近女色的厲王殿下,竟得了一個如此的妙人兒。
一曲舞罷,沈月儀聽出適才樂師所擊打的鼓點,有幾處有所偏差,便停下來過去指點。
楚榮軒看著她停下了舞步,向樂師走去,心中好奇,不動聲色地繼續看著。
沈月儀走至那樂師身旁,指著曲譜,細細地指點著剛才的錯誤。
楚榮軒這才發現,她的眼睛生得也是極美,睫毛纖長,雙目燦如星辰,使人沉醉其中。
美目盼兮,形容的就是此等絕色吧。
她耐心為樂師指點曲譜的樣子,又不似方才起舞時那般奪目的美,而是一種恬靜的,不張揚的美感。
仿佛動靜之間,她就好像從一朵美豔奪目的牡丹,變成了清雅靜默的海棠。
沈月儀指點完畢,又開始練習。
楚榮軒沒有絲毫要走之意,輕聲問身邊帶路的小廝:“你可知正在起舞的這位姑娘,是何許人也?”
那小廝恭敬地回答:“回公子,那正是咱們府中的王妃娘娘。”
楚榮軒心中驚訝:“她竟就是傳說中麵容醜陋的沈家庶女!不得寵愛的厲王妃!”
方瑾澤執意要娶她,他還百思不得其解,以方瑾澤的身份,完全可以挑一個家世容貌更出眾的,怎麼會選了那樣一個女子?
今日一見,才恍然大悟。
他自嘲地笑了笑:“看來這流言,是斷斷信不得的。”
又一曲舞罷,沈月儀正打算歇息片刻,便看見一位陌生的公子向她走來。
豐神俊朗,如清風明月,笑起來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沈月儀一見他,便有一種親切之感。
楚榮軒走到她麵前,教養極好地施禮道:“在下見過王妃娘娘。”
沈月儀報以微笑:“不知公子是?”
楚榮軒連忙解釋道:“在下楚榮軒,今日過府來找瑾澤兄議事,行至此處見王妃娘娘的舞姿奇特,甚是動人,心中好奇,便上前來討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