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木多已經離開兩個多月了,邊境情況突變,原本隻是單純的探查性質的工作變得更為複雜,歸期一再延長。

雖然女王殿下一切行徑依舊如往常,隻是將更多的時間花在處理政務上。但是身旁的貼身女官都看得出來,空閑下來的阿爾托莉亞那魂不守舍的樣子,以及總是有意無意站在高處望著遠方的方向。

年輕的女王並不是個活潑熱情的人,但如今環繞在她身旁的,卻是如深冬一般凋零的氣息。

這種壓抑的氣氛一直延續到菲奧納騎士團的歸來的消息。哪怕女王依然麵無表情,但是她攥著手中的信紙望著霧蒙蒙的大地盡頭,仿佛騎士們已經從那片白燁樹林中出來,隻有這時她的眼裏才會閃現出一絲柔和的光芒。

這天夜裏,剛好是女王和養父梅林例行每禮拜一次的聚餐。

“今晚的鱒魚烤的很不錯。”阿爾托莉亞對養父看似隨意地說道。身旁的侍從受寵若驚,女王殿下已經很久沒有誇過什麼東西了。任誰都看得出來女王心情很好,暗地裏都鬆了一口氣。

而梅林,這位年邁的皇家首席魔法師,卻憂心忡忡得望著自己的養女。他摒退左右,等眾人離去後,才開口。

“我不認為你們繼續下去是好事,阿爾托莉亞。”

女王啜了一口白葡萄酒“您在一開始就提醒過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

可我隻看到你越陷越深,阿爾,任何長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你的變化!流言很快就會指向菲奧納。”

“我關心自己的騎士有什麼不對?我是女王,喜歡誰就是誰,沒人敢對我指指點點。”

“你可以寵愛任何英俊美貌無權無勢的男人,但現在和你一起的是菲奧納的騎士長!你心中的天平徹底倒向那一邊,而沒有向教會有絲毫的傾斜。”老人繼續苦口婆心的勸誡。

“我對教會來說隻是個沒有名分的私生女,無論我如何委曲求全他們永遠隻會承認在神的名義之下受洗的莫甘娜!隻有讓騎士團在我這一邊,才沒有人敢反抗我!無論是教會,還是愛爾蘭芬恩的餘孽!!!” 女王的情緒愈發激烈,她淺綠色的眼睛變得像冰一樣寒冷。恐怕隻有梅林才敢直視如此憤怒的她,甚至還能心平氣和的與她對話。

“對普通民眾來說,教會才是他們的守護騎士,你必須承認這一點。而且......”梅林歎了口氣。“一個國家的統治者除了表現出他應有的威嚴,還得要有仁慈與寬愛,阿爾......”

阿爾托莉亞將杯中的酒一口喝掉。她早就耳聞外麵對她的各種風傳:現任女王是個冷酷的女人,她每天要喝一名少女的鮮血來令自己青春永駐。正因為那永不衰老的容顏,讓她越來越少在公眾前露麵,麵對那些質問她甚至無從辯解。

她靠在椅背上,仰著頭望著屋頂的吊飾,喃喃道。“爸爸,我是不是一個很差勁的女王?”

梅林疼愛得望著這個他視作親生女兒的少女。“你隻是個被迫推上這個位置的可憐孩子而已。相信我,你已經做得很好了。這世上有很多不盡人意的事,也許會很艱難,但總會有辦法的。”

“所以我不能離開迪盧木多,爸爸你了解我的,我也知道你並不討厭他。”阿爾托莉亞歪著頭望著梅林,從各方麵來說,這對養父女彼此間的了解和親密度都遠遠勝過與親生父親尤瑟。

看著那她熟悉的毫無禮法的坐姿,梅林眼前浮現阿爾托莉亞還住在自己家時候的樣子。那時的她還是個男孩的模樣,穿著麻布衣衫而不是綾羅綢緞,金發也隻是隨手一紮,不像如今這般發辮高高盤起。生活簡單平凡,卻有無窮無盡的快樂。雖然她從小就不愛笑,卻從不會壓抑自己的個性。從練武場上最常帶回來的朋友就是迪盧木多,這個外表讓人覺得相當不可靠,內心卻出奇正直死板的少年,從小就喜歡阿爾托莉亞。甚至在倆人自己覺察到之前,梅林就已經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