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 心裏的他(1 / 3)

第092章 心裏的他

第092章 心裏的他

他說著,手臂越過我的肩膀伸向直垂的簾子,我吃驚地一把抓住他的手:“皇上!”

殷聖鈞寂冷的眸子朝我看來,隨即冷聲道:“怎麼,隻許你看,不許朕看嗎?”他說著抬手欲推開我的手,我拚命地抓住他的手臂,隻想著萬不能讓他進去看到玉寧哥哥!

他終是動了怒,冷冷喝斥著:“放手!”

我不放,他往前走了一步,幾乎是把我整個人一並給拖了過去。

外頭成隊的侍衛魚貫而入,寶春堂的掌櫃和夥計沒一個敢吭聲。

“皇上……”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件事,他低頭凝視著我,目光炙熱似火:“你自己說,裏麵究竟有誰?”

他不是傻子,既然已來了這裏,必然知道我所在意的不會是一張藥方。

但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告訴他裏麵是人是薛玉寧。

他分明就從未愛過我六姐,卻在我六姐死後把自己裝成一個情聖,弄得人盡皆知。而玉寧哥哥是我六姐所愛之人,就殷聖鈞這點度量,他是絕對容不下他的。

我死死地咬著唇,我該如何回答他的話?

“不說?”他的口氣裏帶著一絲不耐煩,話語沉下去,“不說朕就親自去看一看,究竟是誰令你如此流連忘返!”

語畢,他用力扳開了我的手指,憤恨地掀起簾子,大步入內。

一隊侍衛快速跟在他的身後進去。

我大吃了一驚,此刻也來不及多想,拔腿就追著進去,殷聖鈞已入了院子,侍衛們早已分散往各個房間而去。

目光悄然瞥了眼薛玉寧的房間,我深吸了口氣朝殷聖鈞跑過去,繞至他的身前,徑直跪下,自嘲笑道:“皇上不是想知道裏麵有誰嗎?”他的神色一凝,我已開口道,“是我曾贈過玉簪的那人!”

殷聖鈞的臉色鐵青,凝視著我一字一句道:“南宮翌?他竟還在西楚?”

我握緊了雙拳低著頭不說話,我是實在沒有辦法,隻能這樣說,好在南宮翌此刻遠在南秦。他是南秦親王,這邊隻要沒找到人是絕不敢如何的。

更何況眼下我是西楚未來皇後,那一個卻是外族皇子,這種事捅出去丟的是殷聖鈞的臉,不到萬不得已,他決計不會鬧大。

院落有那麼一瞬的靜謐,隨之聞得他破冷聲音:“給朕搜!”

“不許搜!”拚盡了渾身的力氣喊出這句話,我抬眸看向麵前的男子,極力地掩住自己的慌張,咬著牙道,“皇上知道是誰還要搜嗎?今時今日寶春堂內外這麼多雙眼睛都看著,幾十條性命也不及皇上的臉麵重要!”

“臉麵?”他的眸子猛地轉了赤色,伸手一把將我從地上拎起來,“你還在乎朕的顏麵嗎?私下和他相見,你便是在告訴朕,當日你同朕所說的全都是謊言,是不是?”

話已至此,我早就沒了退路。

雙眸一闔,我苦澀道:“是。”

我對他說的那些話本來就是假的,不過是借了今日的機會告訴了他實話罷了。隻是說不清為何,在承認的刹那,心口似有破碎的聲音,仿佛隻有我是殘忍的,一次次踐踏殷聖鈞的心。

他的力氣大得像是要將我的胳膊生生地折斷,我痛得眼淚都快要掉出來了,忽而瞧見他眼底閃過的一絲陰鷙,隨即又聞得他道:“給朕搜!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朕找出來!”

“是!”侍衛們應聲開始闖入各個房間。

我嚇得心都快跳出來了,眼看著兩個侍衛推開薛玉寧的房間進去,我隻覺得雙腿一軟,害怕地回眸看著殷聖鈞,哀求他道:“皇上,你放過他吧!隻要你肯放過他,我願意做任何事情!求求你!”

“任何事?”他的目光森冷,嘴角銜一抹冷豔的笑,“也包括替他去死?”

死嗎?

我微微一愣,隨即狠狠地點頭:“我願意!”

他的臉色越發難看:“你竟這樣愛他!”

我從來就不曾愛過薛玉寧,從小到大,他一直如我的親哥哥一樣陪在我的身邊,我敬重他,也如愛自己的哥哥一樣愛他。倘若這個世上還能有一個人值得我以命相抵的,那一定是薛玉寧。

這一條命,是為當年我父皇犯下的錯贖罪的。

所以,我願意!

那一瞬間的釋然,仿佛連麵前男子震怒的臉色也不再那樣可怕了,我隻知道五年來,我終於有一件事可以做得真正順應自己的心。

他的大手突然掐住了我的脖子,卻是那個時候,身後傳來侍衛的聲音:“皇上,房間裏有密道!”

殷聖鈞的眸子猛地一縮,目光朝我身後看去,我聽到有腳步聲上前,接著侍衛又道:“追嗎?”

“追!”他說得毫不猶豫。

我顫抖地看著他,他已鬆開掐住我的手,箍住我的腕口便將我往外拉去。他走得極快,我根本就跟不上,他幹脆一手將我攔腰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我整顆心都吊在那兒,僅剩的一點意誌全都在祈禱薛玉寧可以平安。被殷聖鈞帶出去的一刹那,我似乎隱約瞧見降香紅著眼睛跑過來的樣子,我恍恍惚惚的,就感覺整個人被丟上馬背,隨後他躍上來,馬鞭一揚,身下的馬匹便快速奔跑起來。

沒有回宮,也沒有回相府,我不知道他這是要去哪裏。

仿佛是過了很長的時間,隻覺得眼前片片蔥鬱迅速地往後退去。

再後來,身後似乎另有馬蹄聲追上來,我茫然回頭看一眼,竟是沈又宸!

殷聖鈞卻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策馬徑直出了城門,守衛們遙遙見一隊人馬出去,誰也不敢上前來攔著。

又行一段路,終是瞧見林子深處的信號彈。

我本能地捂著胸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煙霧飄曳的地方,那便是密道的出口嗎?那玉寧哥哥和東子呢,他們現在跑遠了嗎?還不會已經被抓住了?

玉寧哥哥還病著,他哪裏經得起這樣的折騰?

淚水打濕了臉龐,我顫抖地握住殷聖鈞的手,問他:“皇上說的話還算嗎?”

風在耳邊呼呼的大,也不知他是沒聽見我的話還是故意不理我,我等了很久也沒聽見他說一句話。

地道出口已密匝匝地圍著很多侍衛,我是被殷聖鈞拽下馬背去的,眾人見他過去,忙朝他行禮。

他徑直開口問:“人呢?”

為首一個侍衛道:“回皇上,人……還沒找到。”

殷聖鈞的臉色一變,沈又宸已上前道:“那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分頭去找!”

侍衛們應了聲忙散開了。

而我終於長長鬆了口氣,隻要不在寶春堂被找到便好,殷聖鈞以為是南宮翌,那麼他們便永遠也找不到薛玉寧。那些侍衛們即便迎麵撞見了薛玉寧也不會認得的。

握著拳的手不自覺地顫抖著,我悄然抬頭看了看天空,一定是六姐在天之靈在保護玉寧哥哥,一定是的。

心防一鬆,我緩緩癱軟在地上。

雋冷空氣中泛著塵土的味道,我倚靠在樹幹上,目光迷離地看著四周越來越遠的侍衛們突然笑了笑。

“笑什麼?”冷不丁的話語傳來,我吃驚地抬頭,這才發現殷聖鈞竟直直地看著我。我忙低下頭去,今日的事我實在不知道怎麼說,所以最好還是不要多說話,免得把這趟水越攪越渾。

他卻抬步朝我走來,在我麵前半蹲下,眸華如鷹般犀利:“在慶幸你在乎的那個人終能逃過一劫?”

我微微吃驚,他繼續道:“索性朕的禁衛軍一個也不認識他,你是這樣想的吧?”

不認識……怎會不認識?當日南宮翌住行宮的時候很多禁衛軍都認得他!那殷聖鈞這句話又是什麼意思?

我不可置信地撐大了眼睛看著他。

他冷哂一笑,墨色瞳眸深深鎖住我的眼睛,話語森然道:“你真當朕相信那一個是南宮翌嗎?”

什麼?

刹那間,我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他的話。

直到看清他嘴角的笑,我才猛地回過神來。

聽他的話,分明是知道住在寶春堂廂房裏的人是薛玉寧。

可是,這怎麼可能!

我從未在他麵前提過玉寧哥哥,他又是怎麼知道是他,他又是怎麼認識的他!

自父皇下旨要將六姐嫁給殷聖鈞開始不過短短數月東陵便亡了,在這中間六姐沒見過殷聖鈞,玉寧哥哥更不可能會見過他,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不可能的,他一定在嚇唬我,想讓我自亂陣腳罷了!

我努力深吸一口氣,扶著樹幹的手止不住地顫抖,我下意識地藏於身後,對上他的眼睛道:“皇上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他看我的眼睛裏分明是無邊無際的失望,仿佛已看穿我所有的謊言,可我卻依然不敢相信,寧願相信他不過是在虛張聲勢。

他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截樹枝,我見他轉身在地上比劃著什麼,片刻,他才又朝我看來,用樹枝指指地上示意我看過去。

我伸長了脖子望去,他哪裏是在比劃什麼,冬日裏寸草不生的土地上,竟是被粗略地勾勒出了一張男人的臉。

雖是草草作畫,可我一眼便認出了這人是東子!

“要不要朕找人畫上千百張畫像,讓他在西楚寸步難行?”他的話語淡漠,卻讓我整個人如墜冰窖,寒意自四肢不斷地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