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聖鈞的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自嘲的笑容。也許直到這一刻,他才有些明白商枝害怕失去薛玉寧時的感覺,因為失去的太多,所以才更加舍不得。
如今的他,亦是。
沈又宸跟上他的步子,又低聲問:“那琴姑怎麼安排?”
殷聖鈞略一思忖,才開口道:“送她去別院,讓她伺候玉瑤吧。”
“皇……”沈又宸原本還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緘了口,瑤華公主因為愛情才無怨無悔幫殷東漓,卻不知那一個竟然是自己的親哥哥!
而他的姐姐,一心一意愛著皇上,卻一次一次離得他更遠。
誰不說造化弄人!
二人才走出刑部大牢,殷聖鈞見全公公和一個侍衛在說些什麼,他蹙眉上前,全公公回頭見了他,急忙回身過來道:“皇上,南秦來了密件!”
密件?
殷聖鈞吃了一驚,見全公公將信件遞給他,他忙拿過拆開。
起初還以為是沈宸秘密派人送來的,卻不想一眼便掃到了信件底下南宮翌的私印!
…………
(商枝篇)
我已記不清這樣逃亡了幾日了,隻知道不休息的時候就一直在馬背上。
秦皇不斷地派人追擊,有一次我們晚上停下休息,探子匆忙騎馬折回告訴我們,秦皇的侍衛離開我們隻有三裏遠了,我們便什麼也顧不得,爬起來就趕路。
這是秦皇的侍衛離我們最近的那一次,後來為首的黑衣人告訴我,秦皇為了帶我回去出動了他最精良的侍衛。
那些人追人的本事很強,他們可以不眠不休一直追。
而我們一行人都有了疲態,好幾次我騎在馬背上幾乎都睡著了,聽到有人叫我“公主”我才又猛地驚醒過來,下意識地握緊了馬韁繩又繼續趕路。
我本能地看了眼前麵幾個黑衣人,他們一直蒙著臉,絕口不提他們的身份,我問過幾次,為首之人幹脆直言告訴我不必再問,問了也是不會說的。
我知道不管他們是誰,總歸和南宮翌脫不了幹係。
“少爺!”
身後突然傳來東子焦急的聲音,我聞聲回頭,東子急忙跳下馬扶住了從馬背上一頭栽下去的薛玉寧。
我心中吃緊,忙也下了馬跑過去。
所有人都有些體力不支了,更何況是薛玉寧。
我接過李元手中的水壺喂給他水喝,他的呼吸微弱,垂眸道:“桐桐,你讓他們帶你先走。”
我小心替他拭去嘴角的水漬,堅決道:“要走一起走,我不會留下你不管的。”
“公主。”為首的黑衣人過來看著我道,“前麵二十裏便是南秦與西楚交界處了,我們沒有時間耽擱在這裏。”
我咬著牙道:“就一會兒,讓他休息一會,馬上就走。”
黑衣人的目光有些犀利,他並未下馬,隻冷冷地道:“我們奉命送公主出境,別的人我們也管不著。”他朝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我見兩個黑衣人從馬背上跳下來,我知道他們是想將我拉走,忙站了起來,朝東子道:“東子,扶你家少爺上馬,讓他和你共乘一騎。”
東子忙點頭,和李元一起將薛玉寧扶上馬。
我自覺地上了馬,看了那黑衣人一眼,淡聲道:“現在可以了吧?”
他皺眉道:“這樣也會減慢我們的速度,公主你……”
我不說話,朝東子看去,東子會意,大喝一聲策馬往前,我夾緊了馬腹跟上他的馬匹。那黑衣人看著我們一前一後離開,最後也隻能跟了上來。
天色漸暗,我們也不敢停下休息,前麵還有二十裏就是邊境了,說不清為何,離目的地越是近,我心裏卻越是不安。
離開留京後一直是好天氣,這天半夜卻忽而下起了冷雨。
沒有蓑衣鬥笠,我冷得直打哆嗦,雨點並著冷風吹打在身上,更是徹頭徹尾的冷。我握著韁繩的手指都僵了,四周出了雨點的聲音,鋪天蓋地都是馬蹄聲。
探子騎馬從後麵趕上來,大叫著道:“他們追來了!”
我聽見身邊的黑衣人碎罵了一聲,命令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我知道這樣跑下去遲早要被追上,我們沒有地方換馬,可秦皇的人每到一處驛站都能換馬。而此刻迎戰,與我方而言,什麼都不是最好的。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後方的馬蹄聲連我都能聽得到了。
我撐大了眼睛朝前看去,黑蒙蒙的一片,不知道楚秦邊境到底在何方。
終於,有人勒停了馬匹,朝我道:“我等攔著,公主先走!”
又不知誰喊道:“衝過前麵的那座橋就是西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