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語氣有點無奈:

“所以,可以煩勞你們誰帶我回誠嗎?……如果它現在還好好的姓潘德拉貢的話?”

……

實際上,回卡梅洛特的道路並算不漫長。

由於是國王和騎士團例行的打獵活動,並且在剛剛開始的時候就從狼嘴裏救下了威斯特。因此,他們除了武器外並沒有什麼累贅的獵物需要運送,倒也輕裝簡行,很快就看到了卡梅洛特那恢宏的城堡輪廓。

“你可算回來了,小威。”

給了威斯特一個禮節性的擁抱,格溫欣喜拉著少年的手將他上下打量一番,不知想起了什麼,笑得有點狡黠:

“這樣,我們的梅林就不用每天愁眉苦臉,總是拒絕想約他出去的姑娘們了。”

正有點感慨大半年沒見,那個聰慧的女仆居然已經成為了整個卡梅洛特的王後,卻冷不丁聽到這麼一句。威斯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想約他出去?還是姑娘們?格溫你確定你說的是梅林?!”

“……”

圍觀的亞瑟王和圓桌騎士登時大笑。

而比起格溫的顯而易見的喜悅,蓋烏斯的寬慰就顯得更加內斂了些。在威斯特進門的刹那摔了手裏搗藥的藥杵,老醫師怔怔看了少年半晌,似乎很想抄掃帚把這個讓自己提心吊膽的小混蛋揍一頓,但最終也隻是走上前,欣慰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來就好。”

他這麼說著,仔細打量了下少年灰暗的雙眼,和那怎麼都掩蓋不住的憔悴臉色。無聲歎口氣,朝旁邊表情也好看不到哪兒去的法師搖搖頭。

倒抽一口涼氣,威斯特感到梅林抓著自己手腕的手攥得更緊了。

“你的東西還在你們的房間放著。”

他看不到,不代表蓋烏斯也看不到黑發法師眼裏的內疚和痛苦。卡梅洛特的宮廷醫師無奈撿起藥杵,放在桌上,示意梅林帶著少年回屋好好談談:

“別想太多,去休息一會兒吧,小威。今晚我會給做你們愛吃的菜。”

“謝謝你,蓋烏斯。”

被法師拉得一個踉蹌。多少知道他心裏現在並不好受,威斯特也隻來得及朝老醫師道了聲謝,便跌跌撞撞走上樓梯,走進了曾經生活過數月的小屋裏。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這狹小的空間中,他總覺得呼吸有點困難……尤其是,當你身後還靜靜杵著個臉色陰沉、並且一直直勾勾盯著你看的魔法師時——威斯特以心靈感應者的尊嚴發誓,在當著他的麵掉下懸崖,生死未卜大半年,並且還搞得狼狽不堪回來之後,現在梅林腦子絕對在想著怎麼把他從頭到尾給烤了。

“梅林。”

門被‘彭’地一聲合上,在空氣中砸出刺破鼓膜的轟鳴。威斯特歎口氣,沒有轉身,在這種情況下,他並不認為讓梅林看著自己的眼睛說話會是個多麼好的選擇。

“我找了你整整四個月,小威。”

神色有些恍惚,似乎又想起那時看著死靈騎士的長劍穿透少年胸口,在半空帶出一連串豔麗無比的血花。梅林瞳孔顫了顫,目光落在威斯特略顯淩亂的棕色短發上,聲音輕得近乎呢喃:

“我翻遍了巴頓山懸崖下的每一寸土地,所有你可能會在的河邊、山洞、村莊,一個也沒有放過,還偷偷用過魔法……但是我在哪都找不到你。”

“後來,我去了德魯伊人的部落,請求這世上最強大的占卜師幫忙。可他告訴我,水晶球無法預示你的命運,你似乎根本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甚至守門老嫗掌管的靈界,也從未收到過你死去後的靈魂。”

微微苦笑了下,耳邊還能聽到德魯伊祭司略帶忌憚的忠告。似乎從最開始,這群自然的守護者就對威斯特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敵意,就像曾經三番五次警告艾莫瑞斯他的命運將這個少年而翻覆那樣。哪怕那時威斯特早已用生死向亞瑟王和*師證明了自己對於朋友的忠誠,也依然不曾放棄說服他遠離。

梅林相信這一定不是沒有原因的。但他已經因為那些縹緲的預言而傷害過威斯特一次,如果說所謂命運就是以這種方式慢慢實踐,那麼,對於這個神奇的少年,他其實更願意遵從自己心中的渴望和直覺。

“所以,我現在後悔了。”

再也壓抑不住語氣裏的懊惱和苦澀,梅林上前兩步,以強硬不容拒絕的姿態扳過棕發少年的肩膀。即便威斯特已經條件反射閉上了眼,卻依然能從那青黑的眼暈中想象得出,沉浸在滿是黑暗的世界,對於一個曾經意氣風發的天之驕子而言,該有多麼殘忍和絕望。

“沒有人可以束縛你,小威……你明明有足以保護自己的能力,卻總是因為我而偽裝成普通人的樣子,甚至幾乎因此喪命……這是我們所有人都不願看到的。”

“畢竟,那明明是我的命運。我不該,也不能要求你按照我的方式來生活。”

伸出右手覆在胸口,神情虔誠,仿佛在許下一個一生中最莊重最無可更改的誓言。就像那時他懵懂無知踏上卡梅洛特的土地,來赴一程早已注定的宿命那樣,在將亞瑟送上王座,成就艾莫瑞斯與永恒之王的未來之時,他也依舊不會就此停下腳步……無論那是否屬於命運的一環,亦或是跳出輪回的變數,他所在乎的,從來都隻是威斯特這個存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