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生活的強者(2 / 3)

很快,曹放走了出來,套了一條破牛仔褲、一件灰襯衫,沒穿鞋,滿臉的陰狠,那雙眼睛自始至終散發著戾氣,留著板刷頭,五官凶相畢露,眉頭擰到一起時,透著可怕的危險氣息。

一眼觀之就知道他是個不好惹的角色。

而正是這個人的介入,才有了七年前她的悲劇。

秦芳薇深以為自己並不認識這個人,對方何以要那麼針對她呢?

這裏麵到底藏著怎樣的玄機?

“梅寶,進去請廣小姐出去,好生照顧著。”

不知何時,米咖身邊的一個女下屬走了進來。

“是……”

沒一會兒,裏麵出來一個長得很標致的女人,屁股一扭一扭的,用手遮著臉就出去了。

曹放則坐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雙腿左右相疊擱在辦公桌上,手上點了一支香煙,冷靜下來的他,整個人看起來老謀深算。

吞雲吐霧中,他掃視了一圈辦公室,目光在掃到秦芳薇時頓了頓,同時邪邪地勾了勾嘴角,眼神一下顯得無比狡詐:“喲,這不是秦家那個芳薇小妹妹嗎?能在這裏見著你,幾個意思啊?想通了,準備來嫁給我了?”

當著傅禹航的麵,這個男人照吃豆腐不誤,笑得還特別的猥瑣。

但是,他很快就樂極生悲了。

唰地一下,一顆網球帶著一道白光狠狠往他的臉上砸了過去,速度之快,在那個“了”字出口後,球已經砸得他哇哇大叫起來。

他雙手捂鼻,慘叫不絕於耳的光景,還真是大快人心啊……

“傅禹航,你……你敢偷襲我,你等著,你等著……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不過他的狠話在對上米咖那凶悍的眼神後全給咽了下去,吃癟的樣子讓秦芳薇差點忍俊不禁。

這是一處龍蛇混雜的地方,對麵坐的又是一個道上人見人怕的壞家夥,可結果呢,因為有傅禹航和米咖在,這人竟變成了一跳梁小醜,她也不知道害怕為何物了。

嗬,這種人生經曆還真是前所未有啊!

“嘴巴放幹淨點。曹放,既然出來說話,那就好好地說,別再流裏流氣、不三不四,嚇壞我的客人。撕破了臉皮,大家都不好過。”

米咖來到辦公桌前,湊過去,笑得看似無害,可那渾身所流露出來的威脅無比強烈。

曹放一連扯了好幾張餐巾紙,擦掉了自鼻孔裏流出來的血,而後啐了一口牙血,躲開米咖的目光,恨恨地指著網球襲來的方向,又罵上了:“傅禹航,什麼時候你變成躲在女人背後的膿包了?”

這話實在太折辱人了。

傅禹航卻挖了挖耳朵,笑得滿不在乎,還聳了聳肩:“這叫客隨主便。在這裏,米姐是主,我是客。米姐處理家事,我這個客人就隻能旁觀。嗯,回頭你到天上人間時,我定好好招呼你,刀槍劍戟,任由你玩……一定玩到你服為止……”

手上另一個網球伴著話音落下,從曹放耳邊呼嘯而過,嚇得他心中一凜,繼而露出了敢怒不敢言的神色—那球就牢牢卡在了牆上。

可見那力道有多大了。

傅禹航一攤手,繼續微笑,語氣顯得慵懶:“消消氣,說話斯文點,良好的對話有助於我們更好地生活……曹哥,世上沒有絕對的朋友,也沒有絕對的敵人,你的敵人也不見得就是我。你呢,還是轉個角度想想吧……我覺得吧,精誠合作對於我們是最有利的……但合作得有一個合作的態度,請你端正態度,我們才有可能繼續溝通下去。”

可惜那人很不識趣:“傅禹航,狗屁放完沒?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在平市,你也就隻是一個給吳中第提鞋的走狗,現在居然敢跑到我的地盤上來撒野?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我和侯三爺結拜時,你連根毛都不是……有什麼資格來和我合作……滾……”

他的口氣那可不是一般的大,完全沒把傅禹航放在眼裏。或許是因為他所倚仗的人的來頭真的很大,所以,他才如此的不屑一顧。

“明白了,明白了,曹哥這是想放棄侯三爺這棵大樹,改投別人門下了,所以應該也不在乎今天的事被侯爺知道是吧……行,米姐,那咱們撤吧……剛剛你拍的照片,已經設置定時發送了對吧……”

傅禹航笑著問米咖,雖身在別人家的老巢,卻依舊一派風輕雲淡,那光景,就好像天下任何難事都不可能難倒他似的。

這一刻,秦芳薇竟忽然覺得這個男人帥翻了。

而米咖則很有默契地接上了話:“嗯,已經定時,等我們出了富貴樓,侯三爺應該就會收到。而今晚十二點前,昔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曹哥,估計就會變得一窮二白,爛命一條……那應該會很有意思……走了,走了,他愛做虧本生意是他的事……我們實在不用攔著……”

“嗯,有道理,老婆,走吧……”

牽著秦芳薇的手,傅禹航大步往外走。

米咖緊隨其後。

眼見他們就要出辦公室了,難道他們就這樣無功而返嗎?

這個疑問還在秦芳薇心中盤旋,身後就傳來了曹放的吼叫,這一次,他顯得有點絕望:“回來……”

曹放狠狠地踢了一腳桌子,在原地轉了一個圈,深吸了一口氣後妥協了:“你們到底想怎樣合作?”

沒辦法,現在在富貴城,他還不是老大,他所擁有的一切,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侯三爺收回去。

秦芳薇轉頭看到傅禹航嘴角勾出了一個勝利的弧度,拉著她就轉過了頭,並且笑得特別的明媚:“很簡單,回答我提的問題,手機和郵箱裏的照片,米姐會盡數清空,今天的事,咱們就當作什麼也沒發生,你看怎麼樣?”

曹放靠在辦公桌上,陰陽怪氣地揉著傷得頗為嚴重的臉,過了半晌才應道:“行,你們回來坐好了,我們慢慢談……”

“嗯,那就勉強其難再聊聊?看樣子,我們的曹哥這一次是想清楚了……傅哥,就給他一個薄麵吧!”

米咖還配合著傅禹航,故意羞辱了一番那個目空一切的人渣。

傅禹航表現得大方:“當然,人家是曹哥,這份顏麵是一定要給的。”

秦芳薇想笑,這個男人真是太能談判了!

而曹放則在他們的一唱一和當中被氣得渾身發抖,卻又拿他們毫無辦法。

三對一,對麵而坐,中間隔著一張辦公椅,傅禹航坐在正中央,左右兩邊坐了兩大美女。他沒馬上發問,而是先嚴重警告了一句:“曹哥,請你如實回答我第一個問題,隻要你夠誠意,我們一定信守承諾;如果你沒誠意,我們掉頭就走,你的死活,我們概不負責。”

那目光犀利之極,看得曹放心髒一陣緊縮。

都說這小子凶猛野性,今日他算是領教到了—那發狠的眼珠子充滿嗜血的氣息,讓人與之對視後不寒而栗。

“問吧!”他悶聲道。

“行,第一個問題。十年前,你幾次找鄧夫人說的是什麼事,居然能讓鄧夫人失了常態?請想清楚了再回答,因為我是有備而來的,任何謊言都將無所遁形……”

傅禹航逼視過去,用眼中那淩人的氣勢壓住他,就連身邊的秦芳薇也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威迫感。

奸詐成性的曹放轉動著他那雙透著陰險氣息的眼珠子,像是在估量什麼似的先是深深望了他一眼,而後笑得高深:“這麼多年以前的事了,你是怎麼知道我找過鄧夫人的?消息夠靈通啊……”

這句話無疑就是承認了。

“誰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向鄧夫人傳遞的信息是怎麼得來的,又是誰告訴你秦芳薇身世的。想好了再說,因為我們已經從鄧夫人那邊了解清楚了,現在再問你一遍,隻是想做一下對比,看你有沒有那個誠意和我們合作。如果答案有所不同,後果自負,聽清楚了沒有?嗯?”

傅禹航雙手交叉著擱在桌麵上,一字一句,把自己的意思表述得格外的清楚,最後那個“嗯”字透著一股威脅的意味。

曹放靠在辦公椅上,鼻子紅腫,雙眼則一動不動地審視著他,也不知心裏在思量什麼。

兩個人就這樣對峙著,一個詭異莫辨,一個深不可測,都不是善茬,都想用眼神來鎮壓對方。結果,曹放先敗下陣來,隻因為他在明,而傅禹航在暗。

“是我老頭子說的。”最終,他悶聲作了回答。

“你老頭子是怎麼知道的?”傅禹航再問。

這可是一個嶄新的發現。

“當年鄧鎧情婦的孩子,就是我父親奉了鄧夫人之命去弄來扔掉的。”

原來如此。

“既然扔掉了,孩子怎麼會到了秦家?”

“半路被人搶了去。”

“誰搶的?”

“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十五年後,你是怎麼確認那個孩子在秦家的?還有,你是出於什麼目的去向鄧夫人說明這件事的?你想從中得到怎樣的利益?”

一連三個問題,令曹放皺起了眉:“這些全算是第一個問題裏的小問題嗎?”

“對。”

“你用幾張床照來威逼我回答這麼多問題,我是不是太虧了?”他又想講條件了。

傅禹航皮笑肉不笑,表情顯得有點無恥有點壞:“你也可以選擇不回答,到時你可以比較一下,到底是回答比較虧,還是不答比較虧。”

曹放頓時沮喪了,那可是要掉腦袋的,誰接受得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所以,他想了想,還是老老實實作了回答:“一個名叫車左華的男人告訴我的,讓我向鄧夫人道破這件事,這樣我就可以報仇雪恨了。”

當真不出傅禹航的意料,這家夥背後果然有人在出謀劃策。

“報仇雪恨?你這是和鄧家有仇,還是和秦家有仇?”

斟酌著字句,他又發了一問,仔仔細細地想要將個中的區別問清楚。

“鄧家。”道出這兩個字時,曹放捏緊了拳頭,眼底全是駭人的戾氣,“想當初鄧夫人讓我爸偷了嬰兒,錢倒是給了不少。但不久後,鄧鎧知道了這件事,在追殺我爸時害我爸死於車禍。我把這個‘炸彈’扔進鄧家,就是要鄧家亂成一鍋粥。”

說著說著,他露出了一抹得意的陰笑:“結果效果非常好,不光報複了鄧鎧,還報複了鄧夫人。若不是這個女人嫉妒心重,用重金利誘我爸,我也不至於就此成了孤兒。這就是因果報應。”

把所有責任都歸結到別人身上,這是人性自私自利的表現。

如果當初他父親不被利誘,那他們家也不至於出現這樣的變故。

聽得如此回答,秦芳薇恨不得上去摑他幾個耳光。但她不能這麼做,隻能捏緊拳頭忍耐著。

“誰是車左華?”她問出了這個問題。

“你們……居然不知道車左華?”

曹放懶懶的目光一下變得銳利起來,來回一掃後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我明白了,你們根本就一無所知,隻是在誆我對吧……”

不好,被他發現了。

秦芳薇心頭一顫,就怕這家夥接下去不肯再說實話,從而影響他們的詢問。

由此可見,和人對話是一件非常考驗智商的事,而她並沒有這種臨敵質問的本事。

不過傅禹航可不是那種輕易變臉的人,冷冷一笑就撂了一句話過去:“她不知道,不代表我不知道。車左華是秦校的管家,得稱我老丈人一聲少東家。”

什麼?

爸的家人竟知道她的身世,還找人給鄧夫人通風報信,借鄧夫人之手毀掉她?

天哪,那些人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她驚駭得瞪直了眼。

米咖臉上也浮現了一些訝然之色,直覺這底下還有更為複雜的內幕。

傅禹航也沒想到事情會牽扯到老嶽丈家,也知道自己這話一出,肯定會驚到秦芳薇,但現在他無暇去安慰她,繼續往下說道:“很好,第一個問題,你回答得很誠懇。現在請回答第二個問題:前一陣子,鄧夫人為什麼威逼我太太嫁給你?”

他覺得,不管是曹放還是程鐸,突然之間都對秦芳薇那般關注,肯定不是因為她突然長成第一美女了,他們肯定是在她身上發現了可以利用的巨大價值,所以才有了逼婚這樣一個事件的發生。

“這事你別問我,想知道就去問車左華去,是那家夥讓我提出這個要求,而後我去找了鄧夫人,用她以前那點爛事和她協商結盟,而她正好也在找法子解決秦芳薇,於是我們倆一拍即合,就這樣結成了利益聯盟。這件事本該是一帆風順的,誰知道秦牧棋高一著,先一步把秦芳薇嫁給了你。鄧夫人為達目的,就在牢裏讓秦牧吃了一點苦頭,可惜的是,事情有點失控,最後秦牧居然不明不白地死了,鄧夫人也被她兒子給控製了……”

曹放答得非常爽快,答完還盯著傅禹航左右瞧:“我還聽說,你們後來被人襲擊了?九死一生。怎樣?查到是誰幹的了嗎?哎,你可別這麼盯著我看,殺人放火的事,我現在很少沾手。所以,千萬別問我是誰衝你們下的手,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幾個不知道,把他和這件事的關係撇得幹幹淨淨。

善於觀察的傅禹航一直沒放過曹放臉上的表情,一番琢磨後,基本上可以肯定他沒有撒謊。

看來他們遇襲的事,與他是沒什麼關聯的。

“不過從現在已知的情況來判斷的話,很顯然,一直為難你老婆的人是秦老先生的家裏人。如果你們想進一步了解他們這麼做的目的,不要問我,我答不上來,去找秦校比較合適。按理說,秦牧是秦家的獨子,秦家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弄死秦牧。所以,秦牧的死應該不是秦家人幹的。也就是說,這件事涉及的有關人員肯定不止一個。”

不管曹放如何渣,這幾句話算是說到重點了。

看來接下來,他們得去一趟秦家了。

傅禹航心裏有了下一個拜訪的目標。

就目前來說,他們從曹放身上獲得的信息有限,而且他所言也未見得可以盡信,但他們總歸是弄清了一點因果關係,至於其他,隻能一步一步去核實了。

“怎麼樣?還有問題嗎?”曹放見他們不再發問,反問了一句,“要是沒了,那就把手機給我讓我砸了,郵箱裏的定時發送也給我取消。不對,把你那個郵箱的賬號還有密碼全給我,以後那郵箱就是我的了。”

米咖和傅禹航交換了一下眼神,見他點了一下頭,才把手機扔了過去:“這是一部新手機,裏麵就拍了幾張照片,其他信息一概沒有,也沒有郵箱,剛剛和你說的定時發送隻是唬你的。現在手機給了你,資料就全在裏麵了,你可以查驗一下……”

說完這些後,她噌地站起,和身邊的夥伴打起招呼:“小傅,小秦,走了……”

被耍的曹放聞言,臉色黑了黑,在查看了手機,確定手機上沒有登錄郵箱的渠道後,他先是把照片給刪了,而後恨恨地把手機砸在地上,繼而從抽屜裏取出一把槍對準了傅禹航。

“姓傅的,今天我要是不在你身上留下一點記號就放你們出去,那就太對不起我曹哥的招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