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我們是否一起長大,是否彼此了解。

你說我並沒有真正的了解他,其實這句話也並不正確,井上。

十五年的時間,我們一起有過快樂的歡笑,然後彼此間也曾因為悲傷而哭泣。我看著他為了“保護”的信念從四歲開始就跌跌撞撞跌摸滾爬參加空手道班練出好身手,他看著我以“天才”的名義一路順風順水讀書跳級。我指導過他作業的問題,他也在有同齡人看我不順眼的時候保護過我。我會容忍他別扭倔強的壞脾氣,他會遷就我無理取鬧的任性刁蠻。我因為真咲阿姨的死去而在麵對他的時候感到最最真切的後悔和心痛,他也因為麵對虛和死亡的無力感而天真的選擇了和我疏遠。

所以,你說他喜歡我,我知道。

所以,你說他從不撒謊,我承認。

所以,你說請信任他的承諾,我可以,隻不過,以朋友的身份。

我們彼此分享和參與了對方十五年的生命,其實已經完全足夠了。虛圈,屍魂界,破麵,假麵,背叛的藍染,或許還要加上那個不知所謂的靈王。這種經曆了百年,甚至或許更長時間的沉澱積累而成的曆史的渣滓,那恐怕是連山本老頭子都無法直麵的東西卻要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孩子去背負。

如果是我,不是扔下所有一切讓你們自己去鬧個天翻地覆,大概就是索性發狠將所有一切搞砸大家都不要再玩了。

如此的狠毒自私無視別人的性格,如果我選擇了相信你的承諾……一護,我一定會用盡一切手段將自己變成你唯一需要重視的存在,而如果最終無法完成這個目標,那麼,僅剩的就是毀掉一切的決絕。

所以,真的夠了。以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的身份,你隻需要記住的就是這些,而沒有再多需要承擔和背負的責任。許諾一個人的未來這種事情太過沉重,並不比成為這個世界的英雄來的更加輕鬆。所以,已經很累的你並不需要,而我,也永遠的絕不同意!

“井上。”我轉過頭看著身邊的井上織姬,“你說的對,隻是很可惜,我討厭太過複雜的生活。比如,屍魂界。”

看著她似懂非懂的神情,我抬起手在眼前劃過一個弧度,“其實想想,虛圈並沒有任何得不好,不是嗎?在這個以武力為尊的地方,唯一需要遵守的規則隻有弱肉強食,簡單明了。而破麵們,雖然隻是從本能和欲望進化重新擁有理智的生物,但卻單純易懂。”

她似乎明白了我想說什麼,臉上訝異的神情越來越濃,我搖了搖手指,緊接著道,“藍染和我本來就沒有任何利益上的衝突。他說的沒錯,無論他的結果是勝是負,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我不過隻是一個被脅迫的可憐人而已。當然,雖說勝負最終更換的隻是高高在上的王座成員和我這種隻是希望太太平平過日子的無誌者沒有一絲的關聯,但我終究還是期盼能夠保持現狀的,畢竟,空座町也算我的家。我唯一無法忍受的,比起對殺了我的市丸銀更憎恨的,便是他想要毀掉我的家園。”

“當然這很好理解,所謂的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嘛,再說死神不是也曾經滅掉過滅卻師這個種族,而且說不定還有寫什麼陰暗的不為人知的腐朽曆史被掩藏了呢。隻是當事情與己無關的時候,自然除了一聲歎息便可以無動於衷的高高掛起,可一旦涉及到親身的利益,那麼……”

我聽著無數的炸裂聲從戰鬥中的兩人周圍響起,巨大的石柱和殘垣斷壁轟鳴著倒下,黑色的月牙天衝和藍色的虛閃在空中迸裂出最絢爛的煙花,“所以,我希望贏得是一護,而活下來的是葛力姆喬。”

“這就是你的選擇嗎,清沼學姐?”井上織姬的反問中帶著些許的迷惑以及大半的憤怒。

我沒有回答,隻是輕輕的笑著對井上點頭,然後一步跨出了三天結盾的保護範圍。抽出了手裏的斬魄刀,陽光在刀麵上反射出略微有些刺眼的銀光。

隻要有你在,我就永遠不需要以死神的身份拔刀嗎?

如果我隻是一個毫無靈力的普通人,如果我不是一個有著兩輩子記憶的十七歲女孩,如果我現在和父母快樂安全的生活在福岡……那該多好,可惜,這個世界上唯一沒有的就是“如果”。

“其實,我從來就沒有認為自己是死神啊,雖然這樣說大概很對不起教我的浦原夜一他們。”高高的橫舉起自己的刀,我眯著眼有些興味闌珊的歎息,“而且實際上,我也已經不是了。”

光亮的銀色刀麵的反光中,我看到白色的麵具在自己臉上蔓延,黑色的瞳孔瞬間轉成冷酷的金黃。鮮紅如血的花紋在臉頰上如同枝蔓般蜿蜒迤邐,左右額頭處長出尖銳的利刺如同神話裏最醜陋的魔鬼。

我聽到身邊傳來倒抽冷氣的驚恐聲,然後井上難以自抑的驚恐後退。

“不要躲開,井上。我說過了,對於淩駕於自己的力量的本能畏懼,對於舉手間便可以剝奪自己生命的實力的恐慌都是正常的。但是,你不要躲開。因為你越退,隻能夠離開自己心中的人越遠。”

其實,井上,你所真正畏懼的不是我們臉上猙獰的麵具,而是感覺中和自己心裏所愛慕的黑崎一護越來越遠的距離。可是作為“正義”一方的巨大的期盼,麵對著“邪惡”首領的無比的壓力,他不得不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