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這麼多傷,虧他還能若無其事地跪這麼久,這麼給麵子啊,這小子不知道他昏了其實更方便嗎?

想到這裏,容熙微微愣了一下,突然覺得自己這哭笑不得的想法,好像真的……挺……不錯。

他醫術不怎麼樣,切脈隻能探出來常識問題。他能感覺到,一夜激戰後,容雲應該沒有受什麼內傷,而容雲的氣血稍微有些不足,但也還好。主要問題,是血脈中陰陽相衝得厲害,大概是血靈芝與寒蟾相互作用的結果吧。

說起來,他現在能判斷出,憑容雲的武功,跟陸長明對著幹,絕對沒問題。用下寒蟾?是為了壓製血靈芝暫時恢複功力吧……挑戰陸長明,槿兒說是無奈之舉,但這小子真的不是故意的?

正這麼想著,容熙就感到手下脈動一陣混亂,是容雲血脈中陰陽相衝的循環到達高峰造成的,如此明顯的變化,讓容熙發現容雲確實是用真氣束縛著血脈中的振蕩,不讓它們衝擊血海或者有半點排解式的流動,然而,僅此而已,之後容雲就幾乎放任著這些振蕩衝擊血脈。

容熙看著容雲,不會是他的錯覺,剛剛陰陽相衝到最高峰時,他感到容雲輕輕抖了一下。血脈之中陰陽相衝,想也不是什麼美好的感覺吧。

“陰陽相衝,放些血會舒服些吧?”手還放在容雲頸間探著陰陽相衝的後續,容熙就這麼大方直接地問了。

“……會。”容雲答得更簡單直接。

“那為什麼不放些?”

“不敢……”

“……”容熙。等著我幫你放嗎?

從容雲口中說出的“不敢”,他當然不會認為是因為怕疼或者怕血,所以……想到那個最可能的原因,容熙的心情當真複雜,這小子是不是太自覺了一點?

同一時間,另一邊,容瑀見伯父父子居然就這麼旁若無人地聊上了——雖然內容有些奇怪——他覺得自己必須要做些什麼。他不能讓事情再這麼發展下去了,必須得盡快導回正軌,不然時間過了,下麵的清查一結束,大好機會就白白浪費了。

說來,昨天青衣不是報告說“容雲刑傷嚴重”麼,這麼看來,不像啊。對青衣的判斷產生懷疑,這還是他第一次……他這伯父果然難對付,不過,跟他鬥手段的話,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容瑀想到這裏,揮手示意青衣給宮毓卓添茶,然後,對宮毓卓笑道:“宮統領覺得呢?”

被這樣搭話,確實不好不開口了,宮毓卓斂眸遮住目中冷光,想了想說:“烈親王治軍嚴禁,家法如何是否嚴格,臣其實沒什麼好插言的。到是前天韻華軒的事情,本來烈親王與國舅爺都不追究了也就算了,但既然現在延續到這裏,在場大家還都聽到小王爺在寒光營行為失當了,”說到這裏,宮毓卓轉看向容熙,“臣以為王爺還是給個態度比較好吧,您也是軍人出身,一直很爽快。”

這話容瑀聽了暗暗點頭,心中正非常滿意,卻沒想到宮毓卓頓了一下後,又轉頭回看向他。

宮毓卓說:“至於國舅爺,臣與烈親王一樣,也覺得國舅爺今天行為很特別。”當他是愣頭青,那他就愣頭青到底吧。

宮毓卓把容瑀剛剛努力轉走的話頭又提了起來。

蔚思夜又開始忍笑,他怎麼沒發現原來宮毓卓也是個有趣的人啊,他能肯定,容瑀那一臉風輕雲淡之下的心理活動一定非常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