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裏蘸滿了墨,抬頭問她:“何事不解?”
“剛剛你和秦桑姐姐的意思是說,城裏有奸細了?”
秦寶鏡再次低頭批複事務:“無雙城守衛嚴密,大小機關遍布全城。而我這書房更是周邊侍衛無數,若無奸細,如何能躲得過這許多耳目,神不知鬼不覺的到了這裏?而且依照秦桑所說,此人對我書房中的一切擺設了如指掌。故那人雖然進了書房搜查,但竟然未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若不是昨日我一時興起將這平日擺放在右上方的硯台移到了左上方,我們幾乎都不能察覺書房中曾有人來過。”
韓奇香皺著眉仔細的想了一遍,末了還是道:“可我實在還是想不出我們住的這府中有誰會是奸細。府中的這些人我們明明都認識啊,你像廚房的王大嫂,打更的李大叔,他們都是跟了我們好多年的。”
秦寶鏡輕歎:“香兒,你須記住,任何時候,對任何人都不能輕信。人心隔肚皮,不到最後一刻你如何會知道那人是敵是友?更何況這偌大的無雙城,樹大招風,江湖中早就有無數之人想取而代之。他們自然是會費盡一切手段想來摧毀我們,我們不得不防。”
韓奇香聞言不由的便反駁:“對身邊的人都防來防去,任何人都不能相信,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
秦寶鏡抬頭輕喝:“香兒,你既然生而為無雙城的人,那這就是你的宿命,你不得不接受。”
韓奇香怏怏的跑到房中的桌旁坐下,偏過頭看著窗外,沒有說話。
秦寶鏡心中暗歎了一口氣,將手中的青竹紫毫擱在筆架上,起身走至桌旁,在對麵的那張紫檀木錦凳上緩緩的坐了下來。
“香兒?”
韓奇香氣鼓鼓的沒有回答。
秦寶鏡隻好放軟了語氣:“剛剛是表姐不對,不該凶你。可是,香兒,你都這麼大了,有些事情,縱然你不想麵對,可總也得要試著去了解。”
韓奇香轉而低頭把玩著裙上所佩戴的那枚圓形玉佩。粉白色的羅裙,配上南陽芙蓉紅玉,行動處別有一番嬌俏之感。
對這個小表妹,秦寶鏡左右為難。一方麵既想對她嚴厲管教,畢竟江湖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沒有強大的武功和權勢,無法立足;但另一方麵,她又希望在她的羽翼之下,韓奇香能夠永遠如這般無憂無慮。畢竟,除卻秦老夫人,這是她而今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她實在是不想韓奇香將來也如同她這般,一雙肩膀承擔起這偌大的無雙城。那樣,實在是太累。
秦寶鏡隻得語氣再放軟了些:“香兒,無論如何,我和奶奶你始終都可以相信。我們總會是為你好。”
韓奇香握著玉佩的手一頓,待得抬頭時眼眶卻是有些紅了:“表姐,我錯了。其實我知道城裏所有的事情都你一個人來打理很累的,外婆也經常跟我說你不容易。可我不但不幫忙,反而還要你天天為我操心。我錯了,以後我一定會乖乖聽話的,努力的練好武功,學著處理城裏的事務的。”
秦寶鏡聞言反倒是笑了,欠身擦去她臉上的淚水,笑道:“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動不動的就掉眼淚。過來,你頭上的發髻亂了,我給你弄弄。”
韓奇香破涕為笑,忙樂顛顛的跑到秦寶鏡的麵前背過身子半蹲下,一麵又問道:“表姐,既然你都知道有奸細了,你怎麼不多加強這書房四周的守衛啊,反倒是和平常一樣?還有啊,你猜那人是來書房找什麼的?”
秦寶鏡從懷中掏出了把小木梳,一麵輕輕的給她梳著頭發,一麵回道:“香兒看三國的時候,對諸葛孔明的空城計可有什麼想法?至於那人要找的東西,你說我們城中最重要最隱秘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