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會駕船,但也絕不拖累大家。當下,打起精神,雙手抓緊兩邊船沿,對常吉重重點頭。
常吉一聲出發,四槳同劃,小船飛快消失在河彎。
臭魚見了,有點眼皮急,大叫,“墨哥,日升的人都走了,咱們還不快出發?”
這峽口地勢平坦,風雖然四麵八方,打得小船滴溜溜轉,但除了讚進有些不習慣而坐著,墨紫和蝦蛇魚三兄弟站得穩當當。
“這一關沒有時限,便是明天出峽口,咱也是過了鬼門。”墨紫心裏有數,她來闖三關,不是來鬥輸贏的。“桅杆和帆我做了改動,昨天雖然已經跟你們說過,但得經過實際操作才能熟練應用。咱們都是從驚魚灘上過來的,要說這百花川名字上還好聽些,怎麼都不用怕了它。不過,永福號和這船十分不一樣。永福號咱們了若指掌,水蛇閉著眼都能掌舵,但這船得以靈巧和五人的配合來操縱,誰慢了或錯了,就可能全軍覆沒。所以,咱們借這亂風勁兒先練練手。什麼時候我指哪兒船就能往哪兒,咱再出發。”
墨紫掏出三麵小旗,紅黃藍三色,“這分別代表桅杆和帆色,按昨日的分配,你們三兄弟一人掌一帆,我揮什麼顏色的棋,就拉什麼顏色的帆。同時看我左手,一個手指,代表一格。我豎三根手指,就得將帆調到桅杆刻度三上麵。”
說完,又指讚進。
讚進忙站起來,誰知讓船一轉,又跌坐下去。臭魚哈哈笑話他,他沒空笑回去,豎著耳朵等墨紫說話。
“讚進,我得在前麵總領,所以船尾就交給你了。我叫你向左,不管你用劍點礁也好,還是你運氣擊水也好,一定要讓船尾調左。向左一次,就是用一次力,向左兩次,就用兩次力。一次用多大的力,等會兒咱們練著看。總之,要記住這個力道,每次必須使平均了。”她需要一個應急的尾舵,萬一遇到暗礁明礁,可以避。讚進雖然對船一竅不通,但有力氣有功夫,還挺聰明,因此她對他有信心。
於是,就見這條船,在四麵八方所成的旋風中,忽左忽右忽前忽後,屁股後麵還不時迸出或大或小的水花。直到三色旗不再飄揚,又悠哉哉歇了好一會兒,然後三角的大藍帆率先拉開,輔以半開的黃色紅色三角帆,竟如箭一般向前射了出去。
此時,仿佛猖狂了數百年的亂風都乖乖吹著一個方向——墨紫指的方向。
五裏的峽穀其實很短,但在百花川,幾乎每百米就有一彎,一彎之前後的水流風向地形可以截然不同。就像這峽穀本來是座整山,卻裂開了一條縫,參差不齊,而且將各種艱難險阻都造在這裏,就為了讓百花齊放。
百花川,進來之後發現,名副其實。隻要水流所經之處有土壤,必定有花,還品種繁多。最妖嬈的,就是大片大片晚熟的野芍藥,或全白或全紅,一點雜色不肯摻。
走了近四裏的水路,十七八道彎,急流逆流狂風暗礁,什麼都經曆一遍,便是自小跑船的三兄弟都顯得有些吃力,讚進更是耗氣過多,人朝外,呈現趴姿。墨紫自己是不用說,傷又疼開了,但咬牙不能吭聲。
臭魚嘴裏罵咧咧,“娘的,誰想到讓人從這裏行船的?一定吃飽了撐的,沒事找事,而且那混球一定自己都沒走過,以為有水的地方就能過船等咱出去問問,要是還活著,我非把他綁過來,讓他走走看。”
肥蝦難得附和一下他小弟,“這人可能跟誰有仇,故意讓仇人送死。”
臭魚一拍大腿,收著紅色三角帆的桅杆骨碌碌轉,橫杆差點撞上水蛇所掌的藍帆。
水蛇厲喝,“專心誰都能死,咱這船人不能死”
水蛇駕船技術是三兄弟中最好的,因為他的集中力和應變力很強。聽臭魚說,以前他們自己跑單幫的時候,也是水蛇掌船,他和肥蝦就聽他的。在墨紫觀察中,自從她教他們度數之後,隻要跟水蛇說船轉十五度,他決不會轉成十六度或十四度,對於角度的精準度,十分敏銳。所以,操控主三角帆的任務當然就由他來。
“不錯,咱一船一命,都要好好得闖出去。”山岩漸漸後退,眼前水流浮現出來,墨紫一驚,禁不住高了聲,“回旋流讚進,抓緊”
兄弟三人一怔時,船已被一股巨大的力拉了過去。
讚進聽墨紫喊抓緊,立刻就抓得牢牢的,同時回頭一看,視線裏一座黑粼粼的崖壁朝他壓過來,頓然覺得要粉身碎骨了。腦中一片空白,卻還能聽到墨紫急切的喊聲——右連打。連打,就是用快頻率連續擊打,直到墨紫下一個指令為止。他朝準壓得喘不過氣來的山壁,砰砰砰,使出迄今最快的拳……
閩鬆甩甩頭,從泥地上吃力地爬起來。全身的骨頭好像散架了一樣,甚至能聽到哢哢聲。他們的船隻剩一些殘板斷在泥沙裏。而不遠處,三位師傅趴在濕地裏,似乎還有呼吸。常吉呢?
他連忙換個方向,看到常吉渾身泥濘站在離自己三丈遠的地方,麵朝水流,好像傻了一般。他不由順著瞧過去,神魂也出了竅。
紅萸的船也在經曆將他們的船肢解的怪流。船首的墨哥右手裏有三麵彩旗風車似得變換,高聲喝喊著什麼,然後操縱桅杆的三個人動如閃電,拉,收,打,轉,半點不含糊,那奇怪形狀的三張帆忽合忽開,還能轉向,最後船尾那個大個子劈裏啪啦打山壁。一切看似沒頭沒腦,但那小船每每遇險必安,幾乎貼著崖壁,一頭到另一頭,由遠而近,朝他們這邊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