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告訴她,可能是孩子尿了,看莫涵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便讓她的媽媽幫忙過來看看。

這位新姥姥非常耐心地給莫涵講了小孩啼哭的各種可能,一邊說著一邊給醜孩子換了尿布,看他還在哭,便抱起來哄了哄。

醜孩子不哭了,莫涵局促的問道:“我能不能抱一抱?”

新姥姥看她一眼,“你是這孩子的什麼人?”

“姐姐,親姐姐。”莫涵指著睡著的林媽,“這是我親媽媽。”

新姥姥這才放下心來,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放在莫涵懷裏,教她怎樣抱小孩兒。醜孩子忽然打了個哈欠,睜開惺忪的睡眼,雖然隻有一條縫兒,卻足夠莫涵高興的大叫:“他醒了,他醒了!”

林爸推門進來,看見莫涵抱著孩子,急忙抱過來。莫涵懷裏一空,心也跟著一沉,所有的喜悅一掃而空。

莫涵的手機有短信進來,是莫爸的,恭喜她有了弟弟,也恭喜她的媽媽和林爸,最後還說孩子長得很漂亮,像她媽媽。

莫涵雖然覺得莫爸的謊言很拙劣,可還是想把這句“恭喜”轉達。誰知她還沒開口,林爸卻不悅地說:“小涵,不要在病房裏使用手機,輻射對孩子不好。”

莫涵呆呆的站在那裏,“哦,我知道了。”

手機再次響起短信提示音,沒等林爸說什麼,她強忍著淚意跑出了病房。

短信來自程灝,也是一張圖片,是個白白胖胖的娃娃咧嘴大哭的動態表情,看上去頗具喜劇效果。

莫涵“噗嗤”一聲笑了,淚水大顆大顆的落在手機屏幕上,她這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孩子傷不起啊傷不起。

9月2號一大早,莫涵拖著小小的拉杆箱跟在陳嘉琪後麵上了火車。

林之謙沒有來送她,因為醫院那邊實在離不開人。林之謙的父母已經年邁,並且都在加拿大,袁青的母親早在六年前就已經去世,剩下一個老父親也不便來伺候她坐月子,所以照顧一大一小的重任自然落到林之謙身上。

火車開動的時候她盯著鐵軌旁邊的鐵絲網,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學過的朱自清的《背影》。

那是一位黑布小帽黑布棉襖的老父親幫兒子提行李,送兒子上火車,爬上月台給兒子買橘子。朱自清形容父親的背影是“蹣跚”的,看著父親為自己忙碌便淚如雨下。

當時莫涵特別不能理解他的眼淚,可現在看到陳爸為陳嘉琪忙碌,忍不住想哭:如果林爸在,他也會這麼對她嗎?

莫涵林爸發了短信,告訴他自己已經順利上車,離開C市一路南下。

過了半個小時,林爸才回了電話。先是為沒有及時回複短信而道歉,又囑咐了許多火車上注意的事情,聲音中有濃濃的歉意和關心。

莫涵掛掉電話後去了洗手間,躲在裏麵盡情流淚。

昨天下午林媽醒來後要給孩子喂奶,可是奶水一時半會兒出不來。孩子餓得哇哇大哭,林爸手忙腳亂地衝奶粉。

莫涵想幫忙哄哄孩子,可又怕自己不小心傷著他,想要幫忙衝奶粉,林爸又說她掌握不好劑量和溫度。那一刻,莫涵才真正的覺得自己是個廢人,也是個多餘的人。

晚上孩子睡著之後林爸也在陪護床上小睡一會兒,林媽跟她聊天,想讓她給孩子取個名字。

莫涵知道這是林家嫡嫡親的獨苗,爺爺奶奶還在,說什麼也輪不到她這個同母異父的姐姐來取名。她想了想說:“大名我就不費腦子了,小命的話,我希望叫小蓄。”

“小旭?旭日東升,光芒萬丈。這個好,就叫小旭吧!”

莫涵笑得很勉強,她沒有反駁“小蓄”不是“小旭”,因為這話說出來沒有任何意義。“小蓄”隻是小命,叫個音罷了,“小蓄”跟“小旭”聽起來一樣,是哪個字又有什麼區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