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
“馬文才旁邊不是有個空位子嗎?葉華棠,你怎麼不去坐啊!”陳夫子小眼一瞪,“還是說,你故意把桌椅弄壞,就是為了想辦法去和梁山伯,以及祝英台一道兒坐啊?”
“夫子多慮了。”我沒心情跟那個老頑固廢話,徑自去走到馬文才身邊,甩甩衣服下擺坐好,目不斜視,筆直端坐。
身邊馬文才發出一聲冷笑,“葉華棠,看不出你還蠻硬氣的,怎麼著,你這是想來給我個下馬威?”
“是你做的?”我斜眼瞪過去。馬文才目光飄移了一忽,昂起下巴道:“我要說不是呢?”
“哦。”那就一定是王藍田幹的,該死的東西,早晚要你好看!我偏頭去狠狠瞪了那廝一眼,試圖用目光告訴他有種放學單挑,結果王藍田沒瞪著,視線反倒跟陳夫子撞上了。
這時候再反悔已經遲了,陳子俊那廝背剪著雙手,慢悠悠地走到我麵前來,清清嗓子叫道:“葉華棠!”
“學生在。”我不得已站起身,向他頷首致禮,耳中隻聽得那個矮瘦子用抑揚頓挫的嗓音陰陽怪氣地道:
“葉華棠,你破壞公物,我不說你;你用眼神胡亂瞪視夫子,我也不說你;但是現在有一件事,我倒是想問問你,你要給我如實回答。”
“夫子請問。”
“哼。”陳夫子冷哼一聲,晃著他那個好像縮了水的小腦袋,義正言辭地向我道,“葉華棠,你的書呢?”
書?
我低頭看看,發現自己手裏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昨晚上被馬文才趕出去的時候隻帶了個枕頭,在醫舍又怕遲到急著來上課,最終導致忘記帶書來了。
“噗!”屋裏學子有幾個沒忍住,當場笑出聲來,接著越來越大。我隻覺臉上火燒火燎的,急著想要解釋,卻不知該說些什麼,耳中隻聽到陳夫子的刺耳聲線。
“我說葉華棠,你葉家在太原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大戶,好好的官家子弟,怎麼來到書院裏竟幹些齷齪之事?整日裏鬧事不說,還與賤民結交,幹些蔑視夫子言行的事情,現在倒好,上課竟然連書都不帶!你到底還想不想要好好讀書,科考功名?到時候你出去,人家不說是你自己不上進,隻會責怨,是書院裏的夫子沒有把你教好,無端地壞了我們尼山書院的清譽……”
“夫子對不起。”我被他這一堆大帽子扣得抬不起頭來,隻能一遍一遍道歉,“是學生錯了,夫子對不起……”
正焦慮的時候,我感覺到袍角被人拽了一下,接著便有本書被塞到了我手裏,不是別的,正是今日夫子所授講的經義傳記。身旁馬文才清咳一聲,突然開口道:“夫子,還講不講課了?”
“我們今日就要來講一講這個學子上課不帶書的事情……”陳夫子一轉身,突然瞥見我手裏的經義,不由得怔住了。
他不敢相信地伸手揉了揉眼睛,然後又揉了一下,直到確信我手裏拿著的不是幻影而是貨真價實的書本之後,才悻悻地住了口,又叫所有學生把書舉起來給他看,確信不是有人偷梁換柱把自己的書拿給我,才一邊念叨著“真是見鬼了”,一邊揮揮手讓我坐下。
我仔細地看了看手裏的經義,在封頁的左下角處有著一個小小的“葉”字,的確是我自己的書。我又側頭看了一眼,他正在聚精會神地聽著夫子講課,對我則理也不理。
“葉華棠!”
夫子又出聲了,我趕緊端正姿態,擺出認真聽課的模樣。今天講的經義有些晦澀,不過我昨天事先有複習過,陳夫子故意拿裏麵的難點考我,也沒有把我難倒。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陳夫子今天好像有故意為難我,昨天的時候並沒有這樣啊,後來想想,可能是我幫助梁山伯的事情被他知道了,所以遷怒到我身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