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也坐在我旁邊,跟著我一起看月亮。我本以為他會跟我說起剛才的事情,結果梁山伯卻沒有提起那件事,隻是突然問我道:“葉兄,我們來這書院也有一段日子了。你覺得,這書院怎麼樣?”

“恩,床很硬,夫子很煩,背書很累。”我簡短地總結了一下,想了想又加了句,“夥食不錯。”

“那同窗呢?你覺得這書院裏,我們這些與你共讀的同窗,持有的是什麼樣的看法?”

“同窗麼……”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不過梁山伯滿臉認真,我不願敷衍他,便實話實說道,“大部分很壞很討厭,總是冤枉我。不過你和荀巨伯還好,我不討厭。”師母山長和王蘭姑娘也都很好,還有蘇安和蘇大娘,不過他們應該不算是同窗範疇之內的人,忽略掉沒關係的吧。

梁山伯歎了口氣。“葉兄你……”他似乎是在尋找合適的詞彙,但最終又放棄了,沉默了半晌才道,“以後不要再打人了。”

我咬緊嘴唇望著他,隻聽他繼續道:“不管什麼事情,總有不用拳頭就能解決的辦法。我們是書院的學子,學的是經世濟義之道,我知道葉兄武藝不錯……但是我們今後總會遇到更多的問題與困難,隻靠拳腳,卻是不夠的。”

接下來梁山伯又大體說了一些話,大意是作為學子,必然需要為人忠厚正直,做事三思而後行雲雲。我的心思卻漸漸有些不放在那上麵,而是覺得疑惑起來。按他所說,經常打人是會遭到仇視的,王藍田被我揍過很多次,很可能一直對我心存怨恨。但是以他的性格,沒有理由去一趟房間就是為了毀壞馬文才的字幅讓他對我發火,但是按馬統所說,又沒有丟東西,那麼王藍田究竟是去幹了些什麼?

梁山伯見我開始走神,也便不再多說話,起身告辭。我感激於他過來告誡我這些,特特送他到房間門口,並因為想到夫子之前的話,順便問了些有關於青樓的事情。結果梁山伯告訴我,這是件很嚴重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會被山長在品狀冊打上“淫邪好色”的標語,讓我明日回話時一定要多加小心。

其實就這書院中,我便曾聽到過幾名學子商議在假日偷偷結伴去喝花酒,還在心想果然魏晉多風流,連青樓都能明目張膽的去,並且以為那些人非議我是因為說我養男寵的事情,現在看來,果然青樓還是屬於私下裏才能去的地方,不能明著來。秦京生那廝搞不好也是為了避嫌,甚至想故意陷害我去那種地方抓現行,真是差點兒上了他的當。這事當然不能善罷甘休,慢慢再說。

回房時馬文才已經在房內了,眼睛處依舊青紫,倒像是根本沒有上藥的樣子。雙方氣氛尷尬,我自然也不會去觸他的黴頭,收拾好衣服本想去睡覺,結果發現自己棲身的長椅被人給踹翻了,椅腿也斷了一截,根本沒法再睡人。我本欲發作,想了想又忍氣吞聲,自去抱著鋪蓋到空曠處打地鋪不提。

第二日上早課之前,夫子果然請了山長,當著全體學子的麵質問我是否做出過那些謠傳中發生的事情,許是怕我否認,又特地請出了證人,果然是王藍田那廝,除了他另外還有幾個幹瘦學子,紛紛表示王藍田說的是實話,並列舉出葉華棠昔日種種作為,其邏輯嚴謹完美程度連我這個事主都不得不甘拜下風。

我在這世界來的突然,並不曉得這個身份以前都幹過些什麼齷齪事,不過現在看來,我淫邪好色的名聲算是落下了,一時想要撇清,也是件難事,便索性從他處開脫,表明以前的確做過一些糊塗事,但那些傳言未免有誇大之嫌,更何況現在受到夫子教誨,早已改過自新,不曾做過越矩之事,佛家尚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說,我在尼山書院也不曾對何人有過齷齪行為,為何不能改新革麵,重新做人。梁山伯諸人也在旁說情,表示葉兄為人正直善良,定然是有人在背後誇大其詞雲雲。看得出山長對我印象還好,不願在此事上大做文章,聽聞此說,也便打算就此草草結事。夫子卻不肯放過我,又拿出男寵的事情來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