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難得了。”祝英台感慨道。陶淵明看著她點點頭,突然意有所指地道:“那,這個能讓你一輩子記住的人,你找到了嗎?”
祝英台一愣,續而低下頭,甜蜜地笑了。陶淵明也跟著笑了,看來是兩人私下裏聊天的時候,提到了梁山伯。馬文才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拿好了行李,站在一旁的樹下,此刻聽到陶淵明他們的對話,不由得冷冷一撇嘴角,猛地把我的行李甩了過來,差點砸到我腦袋。他和祝英台的包袱已經被偷了,除了弓箭之外倒也沒有什麼多餘的東西。扔完包袱後,他無視我臉上的怒氣,徑自走到墳墓前,不客氣地道:
“我們是不是該走了?死人又不會講課,再多留也沒什麼用。”他這話一出口,那位“不會講課的死人”頓時有些不太高興。
“見人死了,立刻就走,這馬公子也未免太過實際了吧?”
“哼,這就是我為什麼富貴雙全,而你……”馬文才抿抿嘴唇,沒有說出後麵半句話,不屑地扭過頭去。
“恩?有錢?”陶淵明摸了摸胡子,朝著馬文才伸出一隻手,“那,昨天晚上的住宿費,你應該給我多少啊?”
“你明知道我錢袋被偷了!”馬文才氣道。
“是啊,年輕人。”陶淵明歎了口氣,“要記住,隻有身外之物才能被偷。而內心真正的富有,是誰都偷不去的。”
“歪理。”馬文才扔出一句,“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他說完斜眼看看我,長袖一甩徑向桃林外走去。陶淵明看著他的背影冷笑,祝英台解圍道:“大叔,你別理他,以後我會找時間回來看你的。”
“我也是。”我跟著道,陶淵明笑了笑,“小兄弟,我還以為你會再次幫他說話,這一回,怎麼不說啦?”
“本來就是他無禮在先,我為什麼要幫他說話?”我詫異反問。陶淵明大笑三聲,說了句“好。”接著又道:“人生動如飄萍,你們再來這裏,也不一定能見到我,不過小兄弟,我跟你說過的話,還是算數的。”他說著將手中桃花分成兩份,給了我和祝英台一人兩枝,囑咐道:“養活它吧。以後見到它,就當見到我老酒鬼了。”
“恩,大叔,那後會有期了,你多保重。”我和祝英台向大叔告了別,走出林子與馬文才會和。
馬公子一張臉繃得緊緊的,好像是上了發條一般,不苟言笑,看什麼東西都是斜眼瞪外帶冷哼鼻子噴氣。他這副德行我早已經看習慣了,沒有半分的不適應,反倒是祝英台瞧他臉黑的跟什麼似的,跑前跑後地試圖勸解,問他是不是還在生大叔的氣,大叔那個人還是挺有趣的雲雲,又讓他笑一個,還跑到前麵去做鬼臉引他發笑。結果馬文才始終連聲都不出,隻悶頭走,後來祝英台也泄氣了,走到我身邊問我:
“葉兄,文才兄跟你同房的時候,不會也是這種態度吧?”
豈止啊!他要是隻繃著臉不理人,那還算好的。最鬱悶的莫過於他聯合他的書僮想方設法地氣我折騰我,然後話裏話外還要諷刺人,動不動就用刀子一樣的眼神瞪你,跟這種人同房,說真的,不氣死你,也累死你。
“葉兄真是可憐。”祝英台也歎了口氣,“說真的,在書院裏呆了這麼久,我還從來沒見文才兄笑過。”
“不會啊。”我詫異道,“他經常冷笑的。就是那種‘哼’,或者‘喝’,要不然就是‘切’,反正很多的,不過就是大部分都要帶鼻音。”
“額,我說的不是那種了葉兄。”祝英台趕緊扯了一把我的袖子。我注意到馬文才冷冷地瞟了這邊一眼,一腳踢飛了路邊的某塊石頭。
“哦。”我撓撓頭,“不是冷笑的話,就隻有陰笑了,那種算計別人的時候陰森森的笑,不過一般比較少見。”祝英台還是衝我搖頭,這時候我突然想起馬文才早上給我烤魚時候的笑容,那種恬靜和安然,是我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算了,說這個也沒有意義。”祝英台突然開口,打斷了我的回想,她抓著桃花,微微頓了一下,臉上露出甜蜜的模樣。
“恩,不知道山伯現在在幹什麼呢?山伯笑起來的時候,不僅好看,而且讓人覺得……溫暖。對,就是溫暖!”她嫣然一笑,抱著桃花跑開了。我歎了口氣,這個小妮子無論談什麼都隻會想到她的山伯,那為什麼之前出門的時候,不選梁山伯,而是選擇了馬文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