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救我!姐,求你救我……”
她喊到最後聲音再也發不出來,但是她還是不斷的發抖重複這個口型,聲音從幹涸的喉嚨裏發出,變形,拉長……
“姐姐救真兒……”
“姐……”
海潮聲中,風聲裏,月光之下,渺茫的生存希望裏。
趙淩伸出了胳膊把一個柔軟的有溫度的生命抱在懷裏。
“姐姐在這裏。你不哭。”
她開口說了一句。文真流著淚水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趙淩見她混無力氣宛如一灘爛泥,伸手把她抱起來,夜風之中來到火堆旁,抱好她守著她拍著她的背讓她睡。
文真的鼻息逐漸均勻,趙淩便也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文真醒來,趙淩正在給火堆加柴,文真幽幽歎口氣,倒覺得放心不少,趙淩還在,在這樣生存的戰鬥裏,她唯一的戰友,她唯一的依靠,她唯一的希望,她從前想法設法要殺死的人,她的姐姐,趙淩還在的。她一睜開眼,趙淩總還是在的,她在,那兩個人便還能活下去。
文真安靜的看著趙淩動作,臉上的神情就像在看一出戲曲,竟然有些癡迷。
趙淩道:“我摘了果子就在旁邊,餓了就吃吧。光吃魚不行。”
文真聞言果然看見身邊放了一片葉子,葉子是洗淨的,果子也是洗了的。她拿起來吃了。
趙淩便道:“沙灘上是不錯,野獸少一些。也可以抓魚。隻是淡水不好找,我們沒有工具取水,很麻煩。你要渴了就跟我說,我帶你去。”
文真看著她安靜的點頭。趙淩把火又燃燒的大了,黑煙又渺渺衝上了天空。
第二日。
趙淩又把木板拖上了更高一點的沙灘,免得漲潮也許會把木板帶走。
“留著有用嗎?”文真問。
趙淩道:“若是船不來,那我們隻好自己闖闖了。紮個木筏子,飄出去。”
文真道:“沒有淡水我們也會死在海上的。大周禁海,沒有商船。”
趙淩道:“沒有商船也許有漁船,說不定還能碰見水師或者海盜。淡水的問題我想辦法解決。”
文真便不開口了道:“姐,我有什麼可以幫你的?”
趙淩看了她一眼頂著烈日道:“你一邊待著去!別想壞主意害人就成。”
文真便哦了一聲,自己爬起來拖著腿走到一處陰涼看著趙淩在海邊忙。
沒東西盛水這個確實是個大問題。幸好趙淩還有刀。
她就進了林子去尋找適合的材料,找了半天,文真急的再沙灘上喊她,這邊趙淩扛著長竹子就出來了,文真看到她急的去抱她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趙淩歎口氣讓她坐好道:“我沒事,我總還有武功。不會那麼容易出事。”
文真點點頭擦了眼淚,趙淩把竹子用小刀砍了,她帶著折梅手套幹活也不怕傷了手。一路利索最後用刀鋸出幾節粗大的竹筒。
瞧了瞧高興道:“這回好了。”
文真瞧她神情,趙淩笑的像個孩子,那跟小時候頑皮搗蛋沒有區別。
趙淩見她也笑了,文真一笑眉目之間有些像冉清湄。養女隨家姑。
趙淩心情又不太好,提著幾個竹筒進林子去找淡水。
等她把淡水帶回來,遞給文真,文真渴了抱著喝了。
趙淩自己也喝了,累的一身大汗。
文真這才道:“不知外麵怎麼樣了?”
趙淩道:“少去想。你就該安安生生在家待著。”
文真看了她一眼道:“那姐你為啥不在家裏安生待著?”
趙淩也看著她,好一會兒道:“你問問你父親。我們兄妹肯放過他,你問問他肯放過我們嗎?我是為了活命,才跑出來。”
文真聽罷低頭不語。趙淩道:“我跟你不一樣,你從小受人寵愛,誰也不敢惹你。我母親從前是皇後的婢女,我父親臨幸了她,她才當了一個嬪。這種出身,我們兄妹注定很苦。索性,別的幾個皇子都夭了。長到十幾了我們給皇後收養了,才算喘口氣。這種日子你不會懂的。你不會知道宮裏有多殘酷,你也不會明白母親生病了,你去求人給她開藥,別人不肯理會你。”
文真聽完了看著她隻是淡淡一笑道:“有什麼不懂的?”
趙淩才側頭看她,文真幽幽歎氣道:“你在皇宮,我在王府,你以為差別很大嗎?其實隻要是帝王家,都是差不多的。我母親雖然出身還好,父王也寵愛她,但畢竟男兒家三妻四妾,朝三暮四,母親逐漸年長,父親也就不如何愛她了。失寵了,又能過的好到那裏去?大娘是王妃,性子善妒,如此時候不來欺負側室那也說不過去。處處刁難侮辱我母女二人,兄妹之間別人也常欺辱我。我母親臥病隻有我在床前照顧,我去求父親,我父親眼裏隻有我幾個兄長,他跟我說女人都一樣沒有用,沒有用死了不也幹淨。天底下女人多得是。那時候我看著他,他的內心是瞧不起女人 的,我知道了他對我的好不過是因為我很乖巧太皇太後還喜歡我,他利用我討好母親而已。”